二月初春,錢淵難得沒有睡懶覺……呃,其實是被小七逼著起來的。
這個月子坐的……本身就是醫生的小七和譚氏、陸氏之間的矛盾簡直不可調和,不過最慘的是錢淵,夾在中間兩頭受氣。
小七昨晚終于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泡的皮膚都發紅了,今天終于可以出門,一大早就將丈夫趕起來,雖然沒有必要出門逛逛,不過至少能在隨園兜一圈。
“臘梅?”錢淵嗤笑道:“你家臘梅不是臘月開的?”
“好好說話!”小七一瞪眼,“什么時候種的……移植來的吧?”
“是杏花啦。”錢淵咳嗽兩聲,“北方除了夏天少有花,杏花也挺漂亮的。”
剛剛盛開的杏花一片緋紅,將圍墻內外點綴的分外鮮艷,錢淵挽著妻子慢慢踱步期間,隨口道:“按例呢,是五行排列,不過咱們就不講這一套了吧?”
“取名字?”小七摘了朵杏花把玩,“不是說要等周歲才取嗎?”
“那就起個小名,以前老爹……以前那個倒是提前取過,錢鐸……這個鐸。”
“什么意思?”
“古代樂器,春秋兩漢時期的,有點像鐘……而且諧音也好聽,錢多錢多嘛。”
“錢多錢多……錢多多?”
錢淵也是無語,“我沒意見。”
“那小名就叫小多?”
“按這個時代的慣例,應該叫多哥兒。”
兩人在林子里兜了一圈在石凳上坐下,錢淵自從去年末回京,只上書請封汪直爵位之外,什么事都不理,現在都二月初了,他還沒去過都察院點過卯。
“你說咱們如果能回去……小多能嗎?”
“誰知道?”錢淵打了個哈欠,“咱們也不急,活到七老八十再試試能不能回去,說好了要走一起走。”
小七眼神有些恍惚,突然笑道:“說不定回去又是三十五歲,那可真賺了!”
錢淵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早就說了,你肯定和我一屆,還非要充學妹裝嫩!”
呃,這些年下來,小七承認是和錢淵一個高中畢業的,但始終說自己比錢淵低兩屆……現在露餡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疼疼!”錢淵一把摟住小七,“對了,如果退休,你想去哪兒養老?上海?”
小七哼了聲,“當然想回上海了,但現在的上海……徐家匯還是荒地呢。”
“江蘇?浙江?”
小七歪著腦袋想了會兒,看看周圍沒人,湊到丈夫耳邊小聲問:“咱們能活到明亡嗎?”
“不可能。”錢淵壓低聲音道:“每個皇帝在位時間我也記不得,但萬歷在位四十多年,崇禎在位十七年,加起來六十年了,那時候咱們估摸得百來歲了吧。”
“那到時候小多……”
“兒孫自有兒孫福。”錢淵揉著眉心,“大不了到時候去南洋……這個時代的南洋絕不會是歷史上的模樣!”
“那接下來的這么多年,也未必是歷史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