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鈍不滿意,錢淵還不滿意呢,雖然對東南諸事有全盤打算,但現在可不能露了口風。
錢淵嗤笑道:“文長兄真是記吃不記打啊,當年你在礪庵公手里吃了多少虧,戶部欠寧波府衙的銀錢到現在還沒還呢!”
“還!”方鈍冷笑道:“你去找陸平泉要去……十五萬兩不夠,至少十九萬五千兩!”
“那就沒得談了。”錢淵一攤手,打定主意回頭找陸樹德,一定要盡快勸陸樹聲致仕,那么大把年紀了還賴著不走!
徐渭勸道:“這四年間,荊川公對發放通關文書很是謹慎,另一個原因在于不敢放開口子,以防桑麻代稻,若只是兩浙還好,若是湖廣、南直隸也如此,他日糧價飛升,怕有禍事……胡克柔也未必敢如此……”
好吧,徐渭也是苦,以他的性情,居然做起調解人了。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晚上,孫鑨也來勸了好久,陸樹聲來給方鈍助拳,而錢錚倒是沒來……錢淵不敢讓叔父來,陸樹聲不知道,但錢錚是知道東南走私實情的。
最終,終于得出一個結論,今年十一月,鎮海稅銀不得低于十六萬兩,今年平均每月稅銀不得低于十三萬六千兩。
把方鈍、陸樹聲送出門,孫鑨皺眉問:“平均每月不低于十三萬六千兩……胡克柔能行嗎?”
“管他能不能行……”知道錢淵打算的徐渭嗤笑道:“糊弄過去就行了唄,再說了,從九月份開始,稅銀賬目要等明年三月才入京核查。”
“文長兄此言大謬!”錢淵正色道:“寧夏地龍翻身,又要治理黃泛,開鑿河道,此均國之大事,關乎黎民百姓,錢某既然作保,自然要一諾千金,不敢誤事!”
徐渭一時愕然,你咋臉皮這么厚呢?!
孫鑨面露贊許神色,笑道:“展才光明磊落……”
話還沒說完,對錢淵秉性更熟悉的徐渭突然轉頭四顧,躬身行禮,“世叔來了。”
孫鑨啞口無言的看見,臉上帶著欣慰的錢錚從角落陰影處走出來。
……
雖然朝局還顯得混亂,甚至還有幾個腦子不太好使的科道言官彈劾錢淵,但總的來說,唐荊川病逝,寧波知府出缺,稅銀銳減引發的朝爭終于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要看胡應嘉有沒有力挽狂瀾的手段了。
“居然彈劾我?”錢淵沒好氣的一頓酒盞,罵道:“什么來頭?”
“沒什么來頭。”對科道言官最熟悉的冼烔幸災樂禍的說:“就是看展才兄不順眼唄。”
這段時日對侄兒還算和顏悅色的錢錚哼了聲,“難道彈劾有謬?”
錢淵一時無言以對,只能悶悶喝酒。
前些日子,太子生辰……要知道之前已經十幾年東宮都是空的,要不要送禮,很多官員都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