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收起笑臉,在心里琢磨了下,“詹事府那邊不卸任,呃……加兵部侍郎銜,南下巡視東南海疆。”
錢淵本就是潛邸舊人,再加上屢有大功,簡在帝心,在詹事府熬上個幾年,調入六部任個侍郎也不算什么。
但如今只在詹事府待了一年,資歷淺了點,不過只是加兵部侍郎銜,勉強也算夠格了。
昨天錢淵就在想,還好沒翰林本職,不然還真不好辦,哪有翰林官出京平亂的道理?
不過隆慶帝給的這個名義有點模糊不清,指向不明,甚至沒給出錢淵的權利范圍,但錢淵也不在乎這些,以自己在東南的根基,足夠了。
而且不是戶部不是工部,而是兵部侍郎,意味著錢淵在特殊時刻有節制諸軍的權力,還不限于浙江一省,對錢淵來說更是方便。
巡視東南海疆……至少除了浙江沿海之外,蘇松、福建應該都在東南范圍之內。
“高師傅那邊你不用管,朕去說。”
錢淵沉默片刻后,突然拜倒在地,“陛下,臣愿南下,但有三事請陛下許可。”
“徐氏嗎?”隆慶帝笑道:“放心,朕派宮中穩婆住在隨園就是。”
“臣妻在京,上有母親、叔母照顧,下有丫鬟服侍,臣并不擔心。”錢淵直起身低聲道:“其一,請陛下密封臣二舅譚維諸事。”
“那是自然。”隆慶帝立即點頭,譚七指這件事的確不能泄露出去,不說其他的,難道讓宜黃譚氏出個倭寇頭目?
再說了,適才錢淵也說了,母親譚氏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其二,請陛下暫不要扣押靖海伯世子。”錢淵解釋道:“若臣南下,汪直已叛,到時候將靖海伯世子棄市,只需刀斧手一人即可,若汪直未起事,京中扣押其子,一旦傳到東南……”
隆慶帝點點頭,“適才還聽說,你將靖海伯世子搶回隨園了?”
“是,不敢使其落入他人之手,萬一在獄中暴斃,臣……”
“暴斃獄中?”隆慶帝心中一驚,想了想后才說:“讓他們回府,朕親令錦衣衛守門。”
“謝陛下。”錢淵深吸了口氣,“其三,請陛下三日后明旨,臣加兵部侍郎銜,南下巡視東南海疆。”
隆慶帝皺眉問:“這是為何?”
如果是嘉靖帝,肯定不會問這句話,但如今這位……錢淵不得不仔細解釋道:“如今東南到底如何局勢,譚七指如何,汪直如何,京中無人知曉內情,臣南下若大張旗鼓,只怕……”
“那展才的意思是隱秘出京?”
“今夜動身,三日后請陛下明旨。”錢淵嘆道:“當年東南擊倭,看似是東南事,實則牽扯分宜、華亭政爭,當年事,今日事……”
隆慶帝沉默了會兒,他當然聽得懂,當年的嚴嵩、徐階,就是如今的徐階、高拱,而且王本固就是徐階的心腹門生。
最關鍵的是,如果錢淵今夜動身,隆慶帝三日后才下明旨,高拱想攔都攔不住,畢竟是皇帝的老師,又不是皇帝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