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老船主襄助,難道不想為徐兄弟、劉兄弟報仇雪恨嗎?”
汪直哼了聲,他知道這是在告訴自己,別想著再稱霸海上,還能有五峰船主的威勢了,官軍如今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不是官軍實力漲得太快,而是你汪直這次跌的太慘。
對此,汪直是有心理準備的,說句難聽的話,在這種時候,對方不趁火打劫,汪直都不放心。
“昨日,淵兒黃昏前抵鎮海,除了收攏大軍之外,驅逐董一奎,扣押王子民。”錢銳輕笑道:“若事有反復,淵兒如何給董一奎、王子民定罪呢?”
汪直保持著沉默,的確如此,從陣營上來說,錢淵和王本固是水火不容的,王本固想攻打舟山,錢淵就必須或者說只能選擇對汪直懷柔……不然他拿什么借口去找王本固的麻煩?
看汪直神色略松,錢銳趁熱打鐵道:“六月一日老船主被逼的逃竄出海,鎮海、寧波乃至兩浙均呈亂象,商路斷絕,稅銀全無,東南各處均在觀望此事,若無老船主親自出面,東南海商如何還敢再行商事呢?”
這是在告訴汪直,錢淵打定主意保你,就算如今你實力大損,也沒準備舍棄你,東南各處都在觀望此事,若是汪直不配合,就算商路不斷,大量海商也心存畏懼,對東南大局不是什么好事。
汪直輕輕嘆了口氣,“汪某還是信得過方先生的。”
錢銳笑道:“方某之前數年雖多有隱瞞,但實在也是迫不得已,不過有無加害之心,老船主當能明辨是非。”
汪直沉默的點點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們父子雖然趁火打劫,但不準備趕盡殺絕,給我一條路走……難道我這時候還能說些不好聽的話嗎?
“說起來還要謝過老船主呢。”錢銳也輕松下來,苦笑道:“要不是老船主昨日許我離島,只怕今日要死在亂事中。”
“是啊,那樣的話,只怕錢龍泉一怒之下要攻打舟山,將我等一掃而盡。”汪直也苦笑道:“昨日離島而脫險,今日上島……汪某才能討回一條命。”
“不過方某也比老船主好不到哪兒去。”錢銳搖頭道:“昨日離島,在鎮海縣城內被王本固搜捕。”
“嗯?”
“張三率親兵、錢家護衛攻打府衙將我搶出來的。”錢銳低聲道:“而王本固本計劃今日發兵攻打舟山……碰到這事,幾股官軍對峙甚至火并,才熬到淵兒率吳淞水師而來。”
“計劃今日發兵攻打舟山?”汪直咬咬牙,“所以王一枝選了今日動手!”
錢銳眼珠子動了動,只說:“太多巧合,未必是巧合。”
昨日,若不是汪直許錢銳離島,那錢銳就不會出現在鎮海縣城,那么張三就不會攻打府衙,楊文也不會領兵出營地,官軍也不會火并……王一枝勾結張璉起事,就算錢淵黃昏時候趕到,只怕官軍也已經攻破舟山,擒殺汪直了。
汪直長嘆一聲,“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這句話是對這兩日各種變故的總結,也是汪直對未來的展望,他知道,面前這位雖然是父,但之前言談只是試探,接下來自己和那位兒子的談判才是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