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約莫猜到了,其他人均不知內情。”錢銳遲疑了下才說:“但一個多月前,張三攻打府衙將為父搶走,多有人猜疑為父和淵兒之間……”
“船隊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大小船只近五十艘,船員、水手均已配齊。”錢銳低聲說:“此外,淵兒以錢家護衛為骨架,從諸軍中抽調老兵,再從金華、處州、臺州募兵,共計八百兵丁,均配備精良兵械,以周澤、洪厚、梁萬寧為首。”
“周澤、洪厚都是知情人,梁萬寧稍后再說,你要謹慎行事。”
錢鴻當年先后在徐海、汪直麾下,雖然后來長期護衛其父,但之前參戰不少,在戰場上很是悍勇,不禁摩拳擦掌,“父親放心,八百精銳,配備戰船、鳥銃,足以鎮壓沿海諸多海商,對了,聽聞舟山一戰,鳥銃在雨中發射,大潰張璉?”
“嗯,淵兒都給你準備好了。”
錢鴻想了想,又問:“孩兒出海,何人護衛父親?”
“舟山有侯繼高所部,另你二舅此次重傷,右臂難承重,此后就留在舟山,皇家船隊已然組建完畢,彭峰帶隊。”
錢鴻在不大的屋子里來回打轉,兩個月前的焦急、恐懼均一掃而空,他沒想到錢淵南下竟然收獲如此大。
說的不客氣點,就算寧波知府胡應嘉是徐階門人,但從此之后,鎮海通商,再到寧海甚至廈門、泉州,錢家或明或暗,能掌控至少三成,影響六到七成。
錢鴻也希望兒子從小攻讀四書五經,日后科舉中的,但理智上他知道,兒子更有可能沿襲自己的一切。
這次將妻兒一并帶來,甚至希望定居舟山,錢鴻就有這方面的心思……說的委婉點,錢錚錢淵立青浦堂,錢銳錢鴻能立舟山堂口,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更何況后者是不能出現在公眾視線中的。
看長子時而攥拳,時而疾走,錢銳輕聲道:“寧波知府胡應嘉和淵兒長相往來。”
錢鴻一愣,好吧,唯一的障礙都沒了!
錢鴻準備大干一場,而錢銳卻陷入了沉思。
淵兒到底想干什么?
當年你說要設市通商,使寇轉商,要以稅銀解朝中用度之窘,之后又提起番人西來,船堅炮利,引入紅薯、洋芋以解民憂,但為什么又招攬諸多西洋火器匠人?
最讓錢銳難以理解的是,錢淵幾乎解散了護衛隊,一部分隨周澤、洪厚跟隨錢鴻,一部分塞給了譚七指,更多的護衛散落整個東南沿海。
整個東南沿海,不是指區域地理意義上,而是行業上。
有的去了四海商行跟著劉洪經商,有的在鎮海、寧海做管事,有的開設鋪子,有的準備去跑海,還有的散在鎮海、寧海、慈溪各地縣衙、府衙做捕頭捕快,甚至還有幾個張三的老兄弟干起了老本行……打行。
一句話,大量的護衛以各種方式滲透到東南沿海各個行業,錢銳可以肯定,有錢淵在背后撐腰,這些人幾乎肯定在各個行業都有著不錯的將來。
雖然錢淵給出了自己節制東南諸軍,不得不解散護衛隊以避彈劾的理由,但錢銳不太相信……這些年下來,他足夠了解兒子的性格,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耐世上少有人及。
不過,無論如何,錢銳只能跟著兒子走下去,走上一條不知道未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