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從善如流點頭道:“這且依你。”
朱文才說:“今日天色已晚只怕要待明日才見,許要到后日,一并發付咱們去修筑城墻——只是大郎年歲不到怕是吃不得那一口飯,莫若一發都去,我自去修筑城墻,大郎先看一看渭州景物?”
李寇心道:“原來年紀不到人家還不要。”
他心里有計較,只說來日再看。
只是今夜總不至讓他與朱文在經略使司門外等一夜吧?
這大雪眼見下得越發大了。
朱文熟知這類操作,便說當遣他們先尋了家小團聚。
官府是不怕他們夤夜跑掉的。
“只是不可有什么差池,我也只知道常規的安排。”朱文說。
李寇猜測只怕要落在他拿出的玻璃杯上。
這時,姚平康黑著臉過來道:“你二人也都是好手,灑家于你作保,你們且去與家小會和,只是莫忘了,定然要在久住張員外家正店落腳,今日之事,經略相公必然親審之,不可錯過了時候。”
他瞪了李寇一眼,氣鼓鼓又騎著馬率先往內城西門走。
這廝倒也算是個爽利的人,李寇心想。
他倒也熱切早些找個避風的暖室,今日多事有幾處做過了些的他須自省才是。
曹秀必來報復,此其一也。
玻璃瓶必有人來索,給也無妨只是倘若日日來索又是個麻煩。
此其二不曾細細考慮的。
還有這第三,便是折彥質待他的態度與那姚平康忽熱忽冷的看法。
這兩個當是渭州青年里的佼佼者,他兩個的心思還要細猜。
至于告誡自家“不是個多面手,不懂處須慎言慎行”的筆記也是要做好的。
另外別人修筑城池時,他又要尋什么營生?
有無法子先取了地安定不安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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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逆賊有小冊三卷,一謂《識人錄》,再謂《知事錄》,又謂《自知錄》,可見狡詐陰險,竟至于斯,然其人御下有方,馭人之術可謂高超,陛下既慮各御營帶器械者別有二心,可以逆賊為標,習以為術,以彼之術,壯陛下神威,豈不美哉?”
——《國書·偽朝書·秦檜《就節制諸統制事上高宗書》》
“帝有三書,一曰《識人》,二曰《知事》,三曰《自知》。《識人》者,錄自前朝徽宗大觀三年起,國朝開日畢,此期間為帝所知、遇者,其能力如何,品行如何,優劣如何,一一詳細備寫,此帝所以馭人,教補短處,使以長處之認知也,帝嘗遍視于諸將群臣,無不一一應對。
《知事》則以山川形勝,風土人情為宗,間以教養萬民之本,所謂‘四野八荒,入華夏者,必以華夏待之,無論華夷,凡以軒轅為祖,朕愛之如一’。
《自知》一卷多修補刪減,為帝自省之策,措辭嚴厲,不以己萬眾之上為無所顧忌,此所以帝取天下,而趙氏求半壁江山而不可得者也。
此三卷,堪為《李氏選集》之根本,至國朝,中學已取為教課本矣。偽朝攻訐以‘馭人論’者,蠢材,實實是一堆蠢材。”
——李清照《小話集·駁偽朝‘馭人論’者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