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他出城去尋找辦法。
若不把渭州糧商拉出來看,折可適安肯再擔責任?
李寇便要張大郎將賬目交出,并命人尋找縣衙押司前來。
張大郎心頭在滴血,賬目交出便等于把主動權交給了李大郎。
他倘若記住賬目,回頭與馬儀貞提起只怕……
“能有甚么法子?”張大郎退入內宅,咬著牙罵道,“本想借著封城賺一筆錢,不成想來了一頭猛虎,他提刀在手只等一個殺,我縱有門路,急切間哪里去找?他連士林的罵聲也不在意——不定定一個通賊的名聲,士林哪個敢惹他們?”
渾家只好道:“怕要找王家求個門路……”
“他正等著咱們派人出城,罷了,此番讓利二成,”這廝竟罵道,“封城之后,便與關西別的糧商合作,俺不相信區區一個潘原,哪個能長年累月盯著灑家賺錢。”
但這廝辦了一件很缺德的事。
他竟在賬目中把潘原縣內大戶人家的用糧數據夾雜進去。
一個張大郎打不過李大郎,若潘原大戶們集合起來如何?
不過也如此。
李寇在外頭靜等到半夜,縣衙里竟找不出個合適的押司來幫他忙。
“那廝們哪個肯當出頭的鳥?”慕容彥達索性把周三郎派了過來,身份是州府的達人。
李寇見周三郎干凈利落,將賬目極快檢查完畢并據此估算潘原所有存糧索性便把這里交給了他。
兩都廂軍足以鎮壓糧商。
此外,李寇又許周三郎便宜之權。
“有逆賊,先殺之再來稟報。”李寇將鋼刀交給這人。
他還要夤夜拜訪那些大戶。
“大郎于潘原諸多富戶有恩,何不以此為借口去拜訪?”李寇引三五廂軍在街頭挑選人家時,有禁軍一個都頭建議。
李寇看他一眼,那人笑著只說是個建議。
這誰?
“小人與鄭屠是連襟,渾家也是個暴躁性子。”都頭道。
原來還是個故人。
李寇笑道:“堂堂之陣,找那些借口做什么。不過,此時天色已晚,且容人家串聯一下,先去找慕容知縣,討一口熱茶。”
都頭道:“富戶大都與貴人有舊。”
那又如何?
“監押被殺等同于謀反了,何況哪個貴人愿與有可能勾結西賊的人往來,這些人對待家國天下吝嗇得很,算計自身得失一個比一個要精明,局勢明朗之前,這里由我們說了算。”李寇欠著駿馬說道。
他卻沒想到慕容彥達這廝竟已睡了。
李寇推開城樓大門,進去就見慕容彥達斜靠著躺在臥榻上。
這廝倒很會享受,還有兩個俏麗侍女在一旁照顧。
老院子尷尬地看一眼李寇,他怕李寇一怒之下轉身而去。
李寇哪里在乎這個,慕容彥達放權反倒是他得便宜的。
他正要過去叫醒慕容彥達,忽見一張白紙貼在案上。
上頭別無其它,只有一個筆法凌厲的殺字。
李寇奇怪地看看紙又看看鼾聲如雷的慕容彥達,心里不由莞爾。
這廝也是個干大事而惜身的貨色。
“睡吧。”李寇提起那張白紙轉身便離開。
慕容彥達果然沒有真睡了。
他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有心腹遠遠與李寇招呼,當即睜眼往外一看,哈哈一笑又取床下酒具,把一壺好酒細細斟來酌之,哪里有半分敢睡著的樣。
院子擔憂道:“只怕李大郎剛烈惡了整個潘原。”
慕容彥達得意地笑道:“這廝是個城府不在手段下的家伙,且看他辦案,辦得好我等著立功,若辦不好——有貴人在宮中說情,我有甚么事?他是折家的恩人,折家自有法子救他,況且,童貫那廝也不是吃素的,你看著,李大郎的威風,要等天亮才擺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