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語塞,是有的,但他可不敢將這些京城的禁兵頂在最前面,一是戰斗力弱,二是他們是京城人氏,死的多,家人披麻戴孝,自己明明有功,也會糊出一陀翔。
“陛下,一練二戍三戰,缺少一樣,皆不能成為精銳之師。”
只要宋朝讓開封、洛陽的禁兵也認真執行大規模輪戍,河東新增的堡砦還會缺少守衛軍隊?但宋神宗是怎么做的,也恰相反,寧愿從各地募平民為禁兵輪戍熙河路,也不愿意調動京城官兵執行輪戍制,加上**嚴重,缺少訓練,全部成了樣子貨,故百姓恥之,喚曰赤佬。
過猶不及,有的劉昌郝不欲說了,其實官兵墮落,宋神宗知道,王安石也知道,這才推出保甲法與將兵法。
王韶說:“劉昌郝,汝未去過陜西路,為何陜西路、熙河路地形亦精準也。”
論對熙河路地形的熟悉,可能當地蕃人都不及王韶。不過也不要緊,雖然第一幅地圖尺寸足夠地大,但繪制的地方更多,熙河路放在里面僅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能繪的不過是大山大河,典籍上皆有記載,能說神奇,然不會懷疑。
劉昌郝裝傻,訝然,然后撓頭:“王相公,不會吧,此乃我據典籍所繪,必有誤差,王相公,不妥,切莫當真也。”
會不會有誤差呢?王韶盯著地圖看,說:“劉昌郝,你所繪確實頗準。”
頗準就行,千萬不要定義為精準。果然,聽到頗準,趙頊收回視線,看著書稿。先打開的是梁小乙的兩次手稿,趙頊看著,第一次的手稿確實太幼稚,第二份的手稿開始有長進,不但有長進,字也漸漸不丑。然不是第二份手稿,它意味著梁小乙一是用了功夫,二是以飛躍的速度進步著。況且他后面還有一個神奇的好發小,在教他,指點他。
“劉卿,說說你們兩家,你們兩人的故事,”趙頊不是傻子,劉昌郝指名梁小乙,這是在推薦呢。能讓一個果斷拒絕制科試的人,變相推薦另一人,背后肯定有著許多故事。
有些不妥吧,這是政事堂唉,反正是皇帝要聽,那就說唄,劉昌郝說了梁父與自己父親的一些故事。特別是梁父再三辭桑,又替劉父擋刀,趙頊說:“果乃義人也。”
至于農村爭水打架,即便他是皇帝,也是能理解的。
劉昌郝又說自己在蒙學里,梁小乙對自己的庇護,李老學究貪婪,趙頊也能理解的,最后劉昌郝說:“去年臣家里出了一些變故,義父準備便賣其桑園,替臣家化解危機。臣父與義父,臣與梁小乙,非親兄弟,然勝于兄弟。小乙哥幫助我,我從來不言謝,我幫助小乙哥,亦不讓其言謝,此乃兄弟責任也。”
既然情義如此之深,幫助梁小乙,也是很正常。趙頊聽了也有點小感動,又問:“劉昌郝,汝既言霍去病,然太史公言,驃騎將軍為人少言不泄,有氣敢任。天子嘗欲教之孫吳兵法,對曰: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
所以說得多讀書,不然在這些場合里,連應對都做不到。
劉昌郝答道:“太史公所著史記固是佳作,然其是史官,見識、特別是軍事見識,終有限也。如他十分推崇李廣,李廣能及衛霍乎?因其遭遇,關于漢朝記載或多有偏頗,僅能兼聽,不能全聽。”
“又,太史公所信非儒家之術,更非兵家之術,乃是黃老無為、道家之術也,尤其厭惡法家之術,或固有此語。”
“且漢書載,漢興,張良、韓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諸呂用事而盜取之……若兵法不重要,淮陰候與留候何必著兵書?或論用兵,太史公勝于留候與淮陰候也?”
“非是兵法不佳,其乃是會讀與不會讀、會用不會用之區別。”
是不是狡辨?但細想,真不是狡辨。一個韓信便壓死人了,況且還有一個張良。但司馬遷地位也奠定起來了,趙頊不好評價,便打開劉昌郝的書稿,初看,文字太過樸素,已經很不容易了,每篇戰役點評,劉昌郝皆修改了兩三次才定稿的,否則更難以目睹。但趙頊不是這樣想的,梁小乙識字不多,必須得這樣寫。
不計較文字華麗與否,那就有的看,這些點評幾乎是從全方位地去分析,趙頊看起來沒問題,梁小乙眼下看起來,依然頗是吃力。而且劉昌郝記憶力指數很高,他自己也一有空便看書寫字,各種的引經據典,宋朝有很多猛人,引經據典不稀奇,但通過這些引經據典看出來,劉昌郝確實讀了無數的書籍。
主要是這些引經據典乃是后為信息大爆炸的產物,各種的腦洞大開,趙頊居然看入了迷,看完一篇,說:“諸卿,你們亦看看。”
于是十幾個大佬一起在看這些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