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又站出來了,上奏說,朝廷本不當征南,然征了,無奈也,富良江一役,郭逵所做火候剛好,陛下為何怒扔其奏?陛下欲繼續征南乎?糧草無繼,三軍戴瘴,渡江東向,縱勝之,能余幾將士?且收交州城,交趾必有叛亂,如何平乎,如何安乎?且盜賊四起,民間有怨,契丹重壓,欲得河東咽喉,熙河又有叛,四處用兵,朝廷何承其重?朝廷其害乃是西夏契丹,為何本末顛倒也?
這時候,許多大臣已經反應過來,郭逵滯留必有鬼,甚至有聰明的人,想到了這個鬼便是吳充。
但沒有證據,能奈吳充如何?
另外還有許多舊黨如同孫固一樣,確實就是“和平派”,一起附從王韶上書。
劉昌郝聽了嘆口氣。
無論狄青或王韶,或岳飛,包括張亢,皆能打,但這四人,玩政治真的不行。
如果這次王韶理智的不上書奏,不久,吳充可能就會下去,吳充下去了,王韶便不會附從。
那時候他也許會茫然,不知道怎么辦,不過王珪上位后,不像吳充那樣腹黑,至少王韶是有大功的,后來便不會在洪州、鄂州間輾轉,多半會被當成王德用那樣的吉祥物“供”起來,不太有失意,背疽不會惡化,那么五路代夏時,王韶還有翻身的機會。
太急了,不能忍幾天,果然奏上后,趙頊大怒,提前一個月,將王韶貶到了洪州。
王韶被貶,朝堂上各個大佬終于清醒。
本來能輕松收復交趾的,但沒有收復。
況且是近二十萬民軍的傷亡,九成半不是戰死的,而是死于因滯留所產生的瘧疾,這死的有多冤。岐溝關之敗,因曹彬指揮有誤,也死了不少將軍民夫,但那是指揮有誤,曹彬本人卻沒有任何玩兵不進的想法,更沒有將幾十萬軍民性命視為兒戲的念頭。
不去想不要緊,一想,近二十萬條人命,認真追究起來,會刮起怎樣的風暴?
還有一條是石得一不知道的,后來有一個傳說,高滔滔夢見神人對她說,太平宰相項安節。趙頊密求諸臣,無有姓名。
吳充上位后,頸生瘰癤,怎么也治不好,一日上朝,項上腫如拳,高滔滔見之對趙頊說,此真項安癤也。還有蔣之奇為六路發運使,項上大贅,忌人視之,至金山寺,僧人了元說,沖卿在前,颕叔在后,蔣之奇大喜。
這是朱彧的筆記,不可當真,不說吳充上朝,高滔滔如何得見,難道這時候高滔滔就開始垂簾聽政?就說蔣之奇,若論才干,那是吊打吳充、歐陽修,甚至現在朝堂上九成九的大佬,但一生也不過在各地飄零,未入兩府,何來的太平宰相?
不過雖是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有一條是真的,那就是吳充的上位,高滔滔很喜歡。
高滔滔在內宮隱隱聽到一些消息后,詢問趙頊,高滔滔也默然了,那怕她不喜戰爭,但打了,不能將幾十萬條人命當成兒戲,故沉默良久才問,為何留之。
也就是高滔滔聽后,都改變了她的想法,不想讓吳充繼續擔任首宰。
趙頊答道,等郭逵來京詢問后,再做處置。
高滔滔說,善。
但劉昌郝聽了,想法不一樣,吳充下去就行了,千萬不要讓這場大風暴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