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棒棒……”
“說了一萬次,我叫流蘇。”
“一根狼牙棒的器靈,叫流蘇……這倆玩意是一個畫風么?你原主人是誰,心里不能有點13數?”
流蘇冷笑不語。
秦弈又問:“棒棒,你看這兩人對付得了山間的問題么?”
自從秦弈穿越過來,這座山也開始有了變化,一是山間多出了毒瘴,總有人進了山就生病;二是亂石堆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只很奇怪的插翅虎。毒瘴不是毒,是流蘇帶出來的空間怨氣,那長了翅膀的老虎倒和流蘇沒關系,而是先前那兩人埋下的“化妖瘴”導致的結果。
兩個問題都和秦弈有關。
流蘇懶懶道:“讓你跟我修仙,你又不肯學,不然怎么會對付不了一頭剛剛開始化妖才幾天的老虎?”
“因為它要不了我的命,可你會。”
距離穿越已經有段時間了,秦弈回憶當初場景,已經完全能夠理順那是怎么回事兒。
那是流蘇在奪舍,恰逢自己穿越,還想直接吞噬了自己的靈魂。結果自己一個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文化差異吃得流蘇吐出來,反而被自己占據了軀體。流蘇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靈魂力量受此重挫變得虛弱無比,退回棒子里茍延殘喘。
于是流蘇號稱教他修仙,將來幫它重鑄身軀。
但秦弈不敢學。
要知道現在原主的靈魂都已經被流蘇吞噬了,這可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天知道它教導的修仙功法是不是暗留后門,方便它再度奪舍?秦弈自認沒那么頭鐵,不敢嘗試。
本來秦弈甚至想丟了這個狼牙棒,但實在對這個修行的世界太過好奇,終于還是把它帶在了身邊。反正現在它很虛弱不是?
真香。
流蘇冷笑道:“反正我可以告訴你,這怨氣不久自散,不需要人解決。可這老虎已經開始妖化,就靠我教你那點縛妖陣,尤其你還沒有修行,根本束縛不了它太久,早晚會開始傷人。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你就必須跟我修行。”
秦弈抿了抿嘴,憋了半晌才道:“反正我總會解決的。”
流蘇嗤笑不已:“你的辦法就是把這個已經無人問津的仙跡重新往外傳揚,吸引尋仙者來除虎?”
“終歸比村民們靠譜點,我看這李家兄弟就有點本事的樣子。”
流蘇笑道:“如果要走你這路子,我倒有個更十拿九穩的主意。”
“什么?”
“這李家兄妹非富即貴,只要把他們坑死在虎口之下,這老虎包保要被人剝皮抽筋,絕對沒有活命的余地。你卻反倒提醒他們不敵便跑,老虎不會追……”
“呸!”秦弈翻身而起,跑到屋角將狼牙棒拎起來,再度塞進了洗腳水里。
流蘇在水中破口大罵:“婦人之仁的蠢貨!如果他們傷在虎口下跑出來,第一個就拿你出氣!”
秦弈根本不理它,轉身走到屋角。屋角有小爐候火,陶罐微熱,隱隱散著丹藥的清香。
制藥煉丹之術和一些簡要陣法布置,既是秦弈在擦邊滿足對這個世界修行的好奇心,也是流蘇希望展示“我真能教你修仙”的證明,雙方在這個方面倒是一拍即合,一個學得認真,一個教得用心,沒有吵吵嚷嚷的爭辯。
秦弈盯著爐火看了一會兒,默默盤算了一下時間,又順手取了一壺酒,走到窗前小口小口地喝。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漫天星月生輝。
人間更漏不到處,蟲蟄蟬鳴,小酒微醺,秦弈一直覺得這樣的環境本身就幾近于仙。脫離了車馬喧囂,遠去了勾心斗角,這月色的清輝,田野的芬芳,世俗之人又留意了多少?尋仙尋仙,到頭來尋到的還不是自己這種別有用心的欺騙。
秦弈一直覺得,如果能把山間的問題解決掉,其實一輩子窩在這里也沒什么不好的。前世是墜崖而死,穿越至此無異于重獲一次生命,就享受生命不好嗎?
他傳唱《好了歌》,倒也不是裝仙境,而是真的見多了尋仙者,有感而發。
“你說,這夜多美……”他喃喃地說著,仿佛夢囈。
鬧別扭中的流蘇“嗤”了一聲,似是不屑。
而事實上它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認為秦弈非常適合修仙。他有種很恬淡的氣息,不執、不妄、沒有入世封侯之念,好像一間草廬就可渡平生,這種人比那些虔誠叩首執意苦求的人更適合修行。
可惜他不肯修。
其實天知道,所謂的恬淡不入世,在秦弈的世界里另有稱呼,叫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