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黃神色冷淡地點點頭,帶著秦弈步入山洞。
走進洞中,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極為廣闊的空間,空間密密麻麻有著各色陣法的痕跡,此時已經全部“暫時熄火”。
夜翎已經在里面等著了,見到秦弈頗為歡喜,招手道:“哥哥,這里!”
秦弈也有些歡喜,真和外面那群妖怪合作,多半不太順暢,人家也不見得聽自己指揮,有夜翎在就好多了。
乘黃也在說:“守山之妖,你不用管,無論下面怎么打,你坐鎮好這最后的防線,切勿輕離。夜翎是我特意留下來幫你的,她的實力在妖城也算是數得著的了,你們兄妹合作也默契。”
秦弈點點頭,目光打量周遭的陣法,有些無語:“大王你真看得起我,這陣法變化無窮,你真覺得是我能控制的?”
“你便是完全不去控制,直接開啟陣法任它自行發揮效果,就已經足夠御敵了。讓你守在這里,不過是有個可靠的人坐鎮陣心,能夠應變。譬如有內奸懂得怎么關閉陣法,你可以改變陣眼,調整方位,化生為死,這對一個懂陣的人來說是件簡單的操作。”
流蘇在識海中道:“僅僅如此,確實不難,也不算什么危險的任務。但我覺得不是這么簡單……算了。”
它也知道,不管簡不簡單,到了這時候根本沒有什么回頭路,有求于人便是如此,除非你徹底放棄。
說話間,乘黃腳步不停,已經一路穿過偌大的大殿。過了一道石門,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有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門立于最里面。
秦弈便與夜翎跟了進去。通道左右各有六個插孔,正面的金色大門之上似有浮雕,刻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異獸之形,有龍有鳳,秦弈一眼就在里面發現了乘黃與螣蛇。
夜翎眼睛便直勾勾盯著那螣蛇看。
秦弈也特別留意那只螣蛇,然后覺得……算了吧,長這么兇,還好夜翎不像你。
但不管長得怎樣,那萬般異獸猙獰而視,撲面而來的煞氣能讓人氣血都不穩,呼吸困難。
這根本不是雕刻。
“此非雕刻,都是先圣尸骨上自然形成的萬獸圖騰。”乘黃語含憧憬:“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修到如先圣這般,連尸骨都能自演天地的境界。”
秦弈微微頷首。
這鯤鵬尸骨確實可以算是自演天地了,妖城之內什么地貌什么特殊之所都有,你當它們是上蒼造化而成也沒有什么問題。對妖城居民而言,那鯤鵬便是上蒼。別看這只是“小天地”,人家只是尸骨,焉知全盛時能做到什么地步?
流蘇雖斬鯤鵬,恐怕境界方面未必勝出的,所以流蘇當初在城門時,語氣并沒有“手下敗將”的蔑視感,反而認為自己才像是“輸了”的感覺,透出的明顯是對這個敵手的敬意。
此時的流蘇也很沉默,似是緬懷。
乘黃纖手一揮,十二枚刻著不同生肖之形的白骨令牌整齊地散開,漂浮在她身邊輕輕旋轉,繼而各自準確地漂浮到了左右對應的插孔上,緩緩落下。
十二枚骨牌同時插入孔中,霎時間光芒大盛,白骨如粉末飄飛,有十二滴血液在孔洞之上旋轉,慢慢地整個通道都變成了血海,那金色大門上的萬千異獸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在血海之中仰天咆哮。
血海正中,乘黃長發自動,飛散而起,聲音再也不復平時的嬌媚,變得冷淡嚴肅:“此門即開,你們且退去陣外。若無人闖陣便罷,有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
事實上根本不用她說,秦弈和夜翎都覺得有些站不住了。這血海之中撲面而來的妖氣……倒不是能量強,而是太過兇戾,兩人的性情都感到十分難受。直到退出這血海長廊到了外面大殿范圍,兩人都還有些冷汗淋漓。
“這樣的妖氣洗滌出來的妖怪……怪不得當初明河會說那樣的話……”
夜翎有些擔憂:“師父進了這里,出來之后不會也變得很兇吧?”
“我不知道,而且……”秦弈頓了頓,低聲道:“她本來也不見得多良善。”
夜翎瞪大眼睛:“哥哥怎么這么說師父?”
“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這次的任務太過奇怪。”秦弈低聲自語:“就算不提別的,至少這外圍防線……在她眼中都不是命。”
夜翎呆呆地透過洞外看著山下到山腰密密麻麻的守衛,她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
這些妖怪的唯一價值,就是用命拖住敵人的腳步。
流蘇倒是覺得理當如此:“這就是帝王。成天和你拋媚眼撩來撩去的那個,才叫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