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別情有些驚訝:“你竟然達到了這個層面……沒用的,你會的什么東西不是我教的?”
居云岫提筆唰唰寫了個“破”字。
于是身周壓力崩開,驟然輕松少許。
緊接著日月之輝又亮了,壓力重新臨身。但不管如何,葉別情看似輕松的語調消失了,不再言語。
居云岫知道師父也不是那么輕松。
誰煉丹都不輕松,何況煉世界!
只要自己能撐,當然有外援,秦弈會來的!他出關看見自己不在,一定會來的!
外面的禁制已經被自己解除,秦弈直達此地,他一定有辦法!
只要撐下去,撐到秦弈出關。
她對此界已經清晰了,證道乾元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本就需要很長時間去祭煉。
如果預估沒錯,這場煉化師父大約能持續三十六天,也需要三十六天,便是道家宇宙三十六天之意,那時一界即成。
“丹爐”之中的“藥胚”,自己能撐幾天根據自己的本事,換了鄭云逸說不定瞬間就掛了,她可能撐到三十三天太清天,大約就是極限。那時候就很可能昏厥,失去意識,剩下三天就任人魚肉,隨便人怎么煉化了。
三十三天,秦弈能來嗎?
…………
秦弈從來沒有這么快速地飛行過。不是騰云,而是鍛骨罡氣帶來的暴烈飛行,秦弈身后幾乎可以看見罡氣狂涌的噴涌痕跡。
清茶被揪在手里眼睛都睜不開,撲面的烈風刮骨般暴烈,想要開口說話都被烈風倒灌,盡數堵得沒了聲音。
一路上也不知道撞死了多少飛鳥,常規的騰云飛行可能需要半天甚至一天的路程,秦弈一個時辰就到了。
墓穴座落在深山里,在外面幾乎看不見。落下云頭,可以看見幽深的洞口,隱蔽陣法和入口禁制已經盡數解開。
秦弈放下清茶,交待了一句:“躲在外面,不要進來。”
就迅速沖進了洞口。
迎面看見交錯縱橫的迷宮之形,嘗試放開神識感應了一下,卻一片寂然,感應不到人的氣息。秦弈略一思忖,取出居云岫的肚兜,然后撲通變成了一條狗。
流蘇眼睜睜看著這條狗聞了聞肚兜,又叼了起來,一路向右邊路徑撒歡沖了過去。
流蘇:“……”
修仙者的五感本就很靈,聞幾天前經過這里的香味遺留說不定可以聞出來,但一個月前的卻未必辦得到,而變成一條狗來強化這一點說不定還真有可能……然而這時候的變化術本不該取得生物特性,你這是怎么得到的……
傳說中的臨場爆發嗎?你這爆發方向有點奇怪誒……
石室之中,安靜地躺著一張畫卷。
畫卷連個光芒都沒有,也沒氣息外泄,如果有不知情的人路過,或許只會當這是一張普通的畫,連法力都沒。
然而誰又知道,里面正在祭煉天地,早已與外隔絕。
居云岫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她撐不住了。
撐不住,就是死。
血肉靈魂,都不復自己所有,將會成為這卷畫的養分。
模糊的意識中,掠過了秦弈的笑臉。
這一輩子,過得真是不知所謂。學彈琴學畫畫學書法,書中描繪的人間趣事沒怎么見過,書中所寫的世間之美都很少游歷,說是居于云岫間,出塵脫俗惹人稱羨,實則大半為了坐鎮延續師父留下的宗門,發揚師父的道統……最后呢,師父心中想的卻是把她煉了,證道乾元。
這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迷迷糊糊中,聽見師父的聲音:“你堅持到現在,也頗為不易。然而又有什么意義呢?我知道你在期待你的道侶救你,你取畫是來替他取的吧……然而他沒來,來了也進不了此界。你說你這輩子到底為了什么?還不如以身合道,漠視一界。”
居云岫沒有力氣回答。
正在此時,整個世界動搖了一下,一根狼牙棒突兀地破入虛空,仿佛要把天捅一個窟窿。
居云岫精神大振,重新撫上了琴弦。
葉別情驚怒道:“這是什么?為何此物能入我界?”
“我等的道侶……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