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呻吟聲響起的時候,披著白色戰袍的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患者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說實話,他的心就像刀子攪一樣。
當年他也曾有機會去內地,去南方,但他放不下這里,放不下這里的山山水水。但,現在他打定了心思,他一定要為了這片山水提高自己的技藝。
“刮匙!小號的,這是孩子,給我大號的,損傷不大嗎?快!”兩條腿,兩根股骨,兩根脛骨,兩根腓骨,看著孩子一點點腫脹起來的身體,王亞男狂暴了。
就如她剛進醫院那樣,一句話不對就懟人,不是她沒情商,而是她太專注。
“吸引器,胸腔里面全是淤血,快,加壓,輸血,1000cc,快,不能停!”
心胸外科的宋醫生是第二組,他接手的孩子,肋骨就如斷了威化餅干一樣,塌陷胸腔如同夾心面包被淘氣的孩子捏了一把,里面的巧克力全部流了出來,而面包卻塌了下去。
三組的孩子骨盆骨折,下面腫脹如同烤紅了的鵪鶉一樣,還不停的流著鮮紅的血液。
最后一組,張凡帶著薛飛,這是最嚴重的一個孩子,頭部著地,胸部擠壓,肺部挫裂傷,身體多處骨折,也就是靠著身上的肉連在一起了。
“刀,開顱!薛飛,開胸!”
兩人同時進行,血壓、心率,麻醉醫生三分鐘一匯報。
時間滴答答的走過,擦拭患者體內血液的紗布都換了差不多一堆了。
顱腦手術,張凡拼著最大的速度,減壓,止血。孩子太小了,不敢有一點點的拖延,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呢,不能讓他在起點的時候就已經倒下。
一點一點,孩子的血壓終于穩了,心率慢慢的開始減慢,呼吸慢慢的平穩。
就在張凡心里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手術車的大門,嘭的一下被人狠狠的打開了。
張凡的心忽的沉了下來,他知道,這些專業而職業的人絕不會這么魯莽,除非出事了。
“張院,三號患者忽然出現了腹腔大出血,血壓都掉沒了,現在連出血點都找不到,而且咱們帶的血漿不夠了。”
小護士帶著哭音隔著手術遮擋簾喊道。
張凡的手輕輕的一抖,他現在是這里的總負責,任何的事情,他都要拿出辦法,下出命令。
這種時刻,由不得他猶豫,甚至由不得他考慮,必須下意識的就要下出一個正確的命令來。
不然,拖延、含糊的后果就是患者死亡。
可,他手里還有一個顱腦打開的患兒,他分不開身,他恨不得馬上就結束這個手術去趕往三號患者,可他走不開,也不能走。
嘴唇都讓他咬出血來了。
“去,手術臺下的巡回,兩臺手術一個人盯,能下手術的醫生匯報自己的血型,現場抽血,現場輸血。快,這是死命令!”
“是!”
“我是A型,我和這個孩子的血型一致!”
“抽四百cc,我身體好!”
剛剛從醫生們體內抽出來的血液輸進了孩子的體內。
三號患者的主刀李雄,汗水就如孩子流失的血液一樣刷啦啦的流淌著,甚至就連襪子里面都是一汪水。如果能走一步,估計都能讓腳趾發出肉擠水聲。
“在哪啊,在哪啊,出血到底在哪啊!”他太清楚了,現在已經抽了醫生護士的血了,要是還找不到出血,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十幾年的醫齡,站在手術臺上,手雖然不敢抖,但雙腿真的有種要下跪的趨勢,壓力太大了。
“不行,不行了,李醫生,血漿不夠,必須要接著輸!”
牙都碎了,可出血點還是找不到。
小護士再一次連哭帶跑,踉踉蹌蹌暈暈乎乎的再一次來到張凡的手術車上,這一次沒有了上一次的勁道,因為小姑娘剛剛抽了200cc。
這不是例假,這是短時間內的失血,人體非常的不適應,大腦還是蒙蒙的,怎么忽然就少了200呢?身體不好的說不定都暈了,別說什么跑了,可她仍是咬著牙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