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招呼都碰壁,張文華胸間也升起了一絲小脾氣。
好在,何瑾是個機靈的人兒,就在他準備拂袖起身離去的時候,主動開口道:“張叔父,我這里刑房的事兒還好辦,可你戶房那里......總得未雨綢繆呀。”
張文華剛抬起的屁股,不由又重重地坐了下來:小子,我不就為了這事兒嘛......算了,看你也是個實在人兒,咱還是別拐外抹角套近乎兒了,有話直說吧。
“何賢侄,為何你刑房那里的事兒就好辦些?”
“大老爺既然要收買人心,那我自然會對癥下藥。找一些案情簡單、罪責不重,還沒有什么牽扯的積案交上去,大老爺哪能會不從善如流?”
這話一落,非但張文華,就連一旁的尹悠也停下了筷子。
他看著何瑾那張還略帶稚嫩的臉龐,不由感慨不已:何賢弟,你真是生個七竅玲瓏心的好兒子啊!......自己這么大的歲數兒了,竟連這點都沒看出來,真是大半輩子都活到了狗肚子上。
“賢侄放心,這事兒伯父明白了,回去后就按照你說的辦。”尹悠端起酒盅,敬了何瑾一杯。
張文華不自覺地也陪了一杯,這時候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何小子,果然有料兒!
由此,喝罷這杯后,他當即開口問道:“賢侄,那你看我這戶房,當如何是好?”
“當然也是跟我們刑房一樣,投其所好呀。”何瑾卻回答地舉重若輕,緩緩言道:“叔父其實換位思考一下,也就明白了。”
“大老爺此番,也并非就是要對整個衙門喊打喊殺的。這為官之道,向來都是又拉又打的嘛......”
可惜張文華情商欠費,智商現在也被何瑾忽悠了,不由只能殷勤地再度舉起酒盅:“賢侄,可否再詳細一些?”
“叔父,你想想大老爺,為何會對刑房網開一面?”何瑾喝了那杯酒,便略帶矜持地言道:“還不是小子辦了幾件漂亮事兒,讓大老爺開心受用了嗎?”
“張叔父這里執掌戶房,當務之急就是拿出些誠意來。如此熱臉先貼上去,大老爺還怎么好意思拿戶房開刀?”
“嘶......”張文華聞言,不由吸了一口氣,一拍大腿興奮道:“賢侄,你真是隆中諸葛在世!這錦囊妙策溫和妥當,又不露痕跡,最是合適不過......”
可話剛說到這里,他就說不下去了,為難地撓頭道:“可,可眼下秋糧征收已畢,衙門里也沒什么大的款項變動......我就是想向大老爺示好,也總得有個由頭兒不是?”
是呀,總不能讓一房的司吏大人,大半夜的偷偷跑去給姚璟送禮吧?這,這也太不像話了......
可這時候,對何瑾來說,那真是......肉戲來了!
這時候,他努力佯裝出渾不在意的神色。同時,那渾不在意當中,還有蹙眉為張文華思忖的嚴肅,唬得一旁的張文華和另一位戶房典吏,大氣都不敢喘。
最后,何瑾才眼神一亮,開口道:“叔父,倒是有那么一件事兒,或許是個機會。你知道,我跟沈家小姐那里,有些交情吧?”
“嗯嗯......”張文華點頭如小雞啄米,催促何瑾道:“這跟戶房一事有什么關系?”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卻知道沈小姐,好像要買下鼓山那一片地。就在前幾天的時候,她還向我問了一嘴,我也太沒留心。但現在看來,這正是個契機呀!”
畢竟是老戶房,張文華眼珠一轉,登時明白何瑾意思了:沈秀兒想買下鼓山那一片地,那就是在向衙門里送銀子啊!
而這種事兒,自己只要在文書上做些手腳,為姚璟撈一筆經費,那姚璟豈能不念著自己的好兒?
最主要的是,這事兒堂堂正正,也是戶房的一項業績。而且是拿沈家的錢,邀買大老爺的心,惠而不費......
一想到這里,張文華是對何瑾越看越喜歡,不由都帶著感激言道:“賢侄,你這份兒調和鼎鼐、理順陰陽的本事兒真是絕了!......也是,你娘當年風華絕代、才思無雙,這一點你真隨你娘!”
何瑾剛開始還一臉笑意地附和著,可聽著聽著臉色就不太對了:啥?......我那個拿笤帚疙瘩、都能使出亂披風劍法的老娘,還風華絕代、才思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