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瑾與身體較勁的時候,一陣鈴聲幫了他大忙。這會兒街上從城門那里,走進了一輛輛的騾馬板車。
笑呵呵的車夫打著響亮的鞭花,拉著一車車的煤塊駛入了沈家煤鋪。到了煤鋪門口兒,只吆喝一聲,立刻就有伙計笑嘻嘻的送上一大碗熱酒。
這碗酒可不尋常,至少里面沒有摻雜一點點水,喝起來極為香醇。只要是來交卸差事的騾馬隊,都不會放過這個小小的享受。
凄風冷雨中,圍著火爐喝一盞熱酒,散一散身上的寒氣。再說幾句不著調的閑話,等身上的寒氣散發的差不多了,就該去卸煤了。
不過也有運氣好的,例如眼前這位,正看著何瑾不知該不該上來打招呼呢,便有一個縮著手的小廝上來喊道:“這車煤有多少斤?”
“五百斤,只多不少。”煤鋪的掌柜這時也出來了,似乎對這事兒也有經驗了,笑呵呵地問道:“小哥是打算全要了?正好拉過去再卸,拉卸費都由我們出,少一斤您來砸了我們的店!”
“好嘞!......”小廝也得了一碗酒,自然滿意不已:“拉到馬家財主的后院兒,來,隨我來!”
掌柜的收了錢,又交給了馬夫拉卸費,隨后才來到何瑾跟前兒,恭敬熱情地招呼道:“何令史,來上班兒了?”
“嗯,吳掌柜早。”看著那車煤直接就買了出去,何瑾不由問道:“開張這三天,生意還不錯吧?”
“可不是不錯,而是太好了!咱鋪子里的庫房,基本就沒放過煤,都是剛拉來就被人搶走了。按照您的說法兒,有大老爺當那個......嗯,當那個代言人,生意能不好嘛。”
“嗯嗯,生意好就好,生意好就好呀。”
一聽這話,何瑾頓時美得鼻涕泡兒都快出來了:單那一車煤里,就有他三成的分紅。估計這三天的日子,自己躺著都至少掙了一百兩銀子。
“改天見了你們家小姐,告訴她我有事兒要找她。無煙煤既然開始被百姓接受了,那煙煤脫硫的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好,小人記下了。”吳掌柜點點頭,又躬身送行道:“何令史您慢走。”
又走了沒兩步,便來到了衙門口兒。
門禁看到何瑾滿手的東西,不由羨慕道:“何令史,你在街上的人緣兒可真好......大老爺派人吩咐過了,今日還是不排衙了,讓你一來就去見他一面。”
“哦......”何瑾看著手里的東西,忽然忍不住一笑:“正好兒,這王八送給師父補補身子......”
門禁頓時臉色一僵,就算再機靈會說話,也不知該怎么接了。
到了簽押房,還沒等何瑾奉上王八,姚璟那里就先開口了:“哦,來了啊......正好,為師想跟你說,以后你就不用來了。”
這下,何瑾臉上的笑驀然就僵了,一瞬間悲憤莫名起來:“師父!你不能這樣啊......”
“我剛整治好了刑房、快班、皂班、城管、還打算修葺一下牢獄......你不能用完弟子就扔、提起褲子不認人啊,就算青樓的恩客們,也沒見這樣薄情的!”
姚璟端著一杯茶剛喝到嘴里,聞言頓時被氣得連連咳嗽。
隨后茶杯狠狠一砸,就沖何瑾吼了起來:“為師就是看你小子能干,垂拱都能治理好這些,覺得不能浪費了你這塊好料子!”
“明年就是縣試之年,特意放假讓你去找位名師。以后,你就上午來衙門辦公,下午便在家潛心攻讀......你個不識好人心的孽徒,為師真想打殺了你!”
“滾,趕快滾!”姚璟氣得七竅生煙,一副要生撕了何瑾的猙獰模樣。
可當何瑾準備抱頭鼠竄的時候,他又想了想補充道:“以后每五天來一次,為師要親自考校你的學業。沒長進的話,你就知道什么叫翻臉無情,什么叫提起褲子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