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三日之后便是縣考。在這等敏感的時機,朱厚輝縱然乃天潢貴胄,也是不會動手的。”柳清霜蹙眉說著,看似是在說服麝月,但更多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可縣考也有考完的時候,那時小姐又該怎么辦呢?”
柳清霜被逼到了懸崖邊,最終哀傷地一嘆,道:“那,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我一介青樓女子,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這一刻,柳清霜望著案幾上,九張工工整整的宣紙,不由揮了揮手。直待一臉憂愁的麝月離去后,她才止不住地流下了幾滴清淚。
就連這淚流,也只能無聲......
兩日的時光,也就這樣無聲地緩緩淌過。
衙前街家中的何瑾,卻屁顛顛兒地拿了兩篇八股文交給老娘,一臉期待地問道:“怎么樣?”
崔氏捏著鼻子看了一遍,芳華不減的臉上,立時跟看到了臭狗屎一樣的嫌棄神色。還未開口,便見兒子一臉的郁悶,道:“還是不行么?”
既然要縣考,何瑾當然不可能拿著文章讓姚璟點評,那樣太容易授人話柄。同樣的,他也不能去請教韓訓導、嚴一清等人。
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自己老娘。從老娘能知曉八股文捷徑一事推斷,她是應該有些八股文底子的。
可想不到,崔氏非但有底子,而且水平還相當地不低。第一次點評,就把何瑾文章批得一無是處。更重要的是,句句還說到了點子上。
這一下,何瑾就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可連續兩天,他絞盡腦汁做出的文章,皆不入老娘的法眼。自信心一次次遭受無情的摧殘打壓,讓何瑾都又快精神抑郁了。
“文章通順倒是通順了,不過破題毫無新意,用詞也朽暮不已。”崔氏強忍著點評道,看樣子,還是有撕了那兩張紙的沖動。
不過頓了一頓,看何瑾垂頭喪氣的模樣,她才忽然一笑道:“拿在江西、蘇杭那等文教興盛的地方,只能算勉強及格。不過,在磁州這等地方,拿個案首是不會有人說什么了。”
何瑾聞言,不由感到天都亮了,欣喜道:“成了?......”
“嗯,只要你能保持這水平,考試時不作妖,一路考個秀才回來,應該是沒問題的。”崔氏說完,又忍不住敲打起兒子:“不過,也就是個秀才水平。真到了鄉試,想要考個舉人,恐怕功力還不夠。”
“沒事兒,先過了秀才這一關再說。”
何瑾卻還是喜出望外,小跑著又回到了自己房間:“秀兒,你很快就不是小吏之妻,而會是秀才娘子了......”
沈秀兒這會兒正跟小月兒,幫他整理著考籃,聞言不由回眸一笑,道:“切莫太過張狂,悶聲發大財才是正道。”
小月兒卻將筆墨紙硯、吃食若干都放好后,才一握小拳頭,為何瑾打氣道:“何官人,月兒相信你,一定能考個秀才回來的!”
何瑾聞言,不由嘿嘿一笑。
其中,當然有月兒呆萌鼓勵的欣喜。可更讓他高興是,沈秀兒根本沒否認‘秀才娘子’這個稱呼,只想到了叮囑他不要張狂。
這說明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可當一切都安排妥當,沈秀兒和小月兒也離去后。何瑾卻又悄悄地走出了家門,來到了一個巷弄前。
等候在這里的劉火兒,看到他前來,便開口說道:“老大,你要我留意的動靜,有消息傳來了......城外的一些城狐社鼠,都被一個神秘的組織,給收編了起來!”
“哦......”何瑾點頭,若有明悟:“還是不想暴露身份,親自下場跟我比斗,所以就想著扶持一群地痞流氓?”
“好在,你也算有點眼色,知道不能在縣考這等時期動手。”
說到這里,何瑾不由望了望天邊的月色,才帶著幾分決然之色道:“那么,就等縣考結束后,我們一決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