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聲在一旁聽著這話,不由心里一咯噔:這個問題,可不好答!
朱厚輝的性子他最是了解,驕橫自負還喜怒不定。這要是說低估了何瑾,那就是說朱厚輝愚蠢;可若是說高估了自己,那更是說朱厚輝狂妄。
然而,讓張聲想不到的是,柳清霜只是淡淡開口,道:“公子,你并非低估了何瑾,也非高估了自己。只不過這次有些輕敵罷了,只需認真一些,必然得償所愿......”
張聲一聽這個,不由為柳清霜的冰雪聰明暗贊不已:這回答既沒有高抬何瑾,也沒貶低了朱厚輝,甚至還給朱厚輝找了臺階兒下。
畢竟,輕敵這點兒錯誤,誰還不犯上一回呢?
可就是這等讓張聲,覺得已無懈可擊的回答。朱厚輝聽后只是先點了點頭,隨即又瞪圓了眼睛:“清霜,你不用寬慰我,我知道你們心里怎么想的!你們就是認為,我比不上那個何瑾!”
“他一介草民,先是混入了衙門,又拜了知州為師。隨后弄出了無煙煤,救助了磁州窮苦百姓,后來更是疏通了一條運河,收攏數萬災民!磁州的百姓商賈,都爭著捧的臭腳,就連錦衣衛,都跟他來往密切!”
“而我身為王府公子,竟沒他混得風生水起,還在他面前沉沙折戟,這簡直就是我的奇恥大辱!”朱厚輝咆哮著,猛地上前一拉柳清霜的手,道:“就連你,其實也早對他芳心暗許了,對不對!”
柳清霜娥眉緊蹙,被朱厚輝抓得生疼。但她更知道,此時絕不能露出一絲本心。否則的話,朱厚輝必然會更加發瘋!
生生忍著疼痛,她還是不卑不亢地說道:“公子想多了。一介小吏,就算再會折騰,又能如何?”
“公子生來便是九天之上的人物兒,在大明王朝,您就是呼風喚雨的龍子龍孫。清霜該是多眼拙,才會舍珠玉而擇砂石?”
“哈哈哈!......果然,我就知道清霜你最懂我!”
朱厚輝聽了這話,才不由大笑起來,松開了柳清霜的手,道:“不錯,何瑾的確有些本事兒,這次我也的確輕敵了。但若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此已贏了我,那便大錯特錯!”
“這天下,還是我們朱家的天下!只要這一點不變,一個小小的吏員,簡直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這話一入耳,柳清霜神色仍是毫無變動。只是,那明眸的深處,卻不由掠過了一絲絲的黯淡。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朱厚輝忽然陰沉又說道:“不過,那象牙牌落在了何瑾手中,的確有些麻煩。”
“畢竟,搶奪鼓山和滏陽河這等事兒,父王根本不知情。而且事情鬧大了,清流王府不見得會如何,但我卻必定會遭殃!”
“所以?......”柳清霜眼眸一眨,便開口道:“公子是想讓奴家,去探探何瑾的口風?”
“不錯!”朱厚照更是欣悅一笑,贊嘆道:“清霜,你真是善解人意。此事,便交由你去辦了!”
這話出口,仿佛在恩賜柳清霜一般。
而柳清霜也根本不計較,只是施了一禮后,便喚來麝月一塊兒去尋何瑾。
而細心的麝月發現,今日她小姐的步伐很是輕盈。甚至,嘴角都抑制不住漾起一絲的淺笑。
“小姐,你還真要替那個朱厚輝辦事兒啊?”
柳清霜一愣,隨即笑得便更甜美了:開玩笑,那樣一個狂妄戲多、剛愎自用的二十七歲家伙,還滿腦子想著跟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斗氣,能成什么氣候!
自己此番前去,當然是更想知道,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到底有何錦囊妙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