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他要趁機取笑我,結果他什么都沒說,就撐開傘,遮在我頭頂上。
我們就那么共有著一把傘,急急忙忙朝著單位跑去。
結果,等到了單位,我身上衣服沒濕,但他卻渾身都濕透了。”
說著話,老太太眼里笑意漸濃,
“再然后,他就約我出去。你猜他找得什么借口,他說他剛來西湖,對周圍環境不了解,不方便開展工作,希望我能帶他在西湖邊上轉轉。
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我還是答應了。
我和他就從單位出來,沿著西湖湖岸,一邊走,一邊聊著。
聊著聊著,我就發現,其實他也沒那么呆,相反還懂得挺多。
等走到差不多就是這地方的時候,我說我走累了,要歇歇,我們就在這周圍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老太太轉動著視線,看了看周圍,
“那時候,那斷橋上,還有這湖邊,可沒現在這么熱鬧,我們就坐在那湖邊,吹著風,聊著天……
也是那天,他跟我說,他喜歡我,我說我知道,但我不能答應,因為我對他還不夠了解。
在那以后,他追求了我一年,我才答應,又談了三年,才結婚。”
“他跟我講要和我結婚那會兒,給我送了樣禮物,你猜是什么?
就是那把油紙傘,那時候我還覺得這把傘寓意不好,‘傘’‘散’,哪有結婚送‘散’的。
不過我還是答應和他結婚了。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和他共用一把雨傘,他就絕不會讓我淋濕。”
老太太說著,笑了笑,然后轉過頭重新看向廉歌,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讓你聽了些陳年舊事。”
聞言,廉歌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
看了眼老太太身側那道身影,收回了視線,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很美好的一段感情。”
“其實也沒那么美好,或者再美好的感情,都難免遇到些磕磕絆絆。”老太太搖了搖頭,不過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不然,這把油紙傘就該在家里擺著,而不是不知道在哪。”
微微停頓了下過后,老太太繼續說道,
“那是我和他結婚兩三年過后,我們準備是時候該要孩子了。但那時候,他卻整天忙著工作,也沒空陪著我。
開始我還能忍,想著男人嘛,忙著事業很正常,但是到后面,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雖然他沒有一天晚上徹夜不歸過,但我還是越來越氣。
終于有天晚上的時候,他喝醉了酒回來,我忍不住說了他幾句,他也沒回嘴,但看他那樣子我就越看越來氣,忍不住就和他吵了架。
他到后面的時候,也忍不住了,跟我講他是想給我提供足夠好的生活,也給我們未來的孩子提供更好的環境。
其實那時候我覺得他說得對,但我還是氣不過,就拿著那把油紙傘從家里跑了出來。
跑著跑著我就又到了這附近,看著手里的油紙傘,想著他竟然沒出來追我,就越想越傷心。
就在這西湖邊上,挖了個坑把那把傘扔了進去,給埋了。”
說著,老太太眼里流露出一絲笑意,
“偏偏就在這時候,我丈夫他才追過來,我一看他,他渾身都是灰,額頭上還磕了包……也氣不起來了。”
“不過,那把傘,當時卻還是沒挖出來。我們說好,等我們兩都退休了,再一起過來,把傘給挖出來。”
“現在……他前幾年就去世了,這把傘也找不到到底在什么地方了……就是能找到,估計也早就爛了吧。”
老太太說著,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遠處的西湖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