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興望著一臉憤怒地楊咨,說道:“都頭,不止你怒,我也怒。你怒是因你覺得你偵查不力受了辱。我怒,一因受辱,二為刑名律法,州中有此豪猾之輩,若不治之,我這個司法參軍也就當到頭兒了!”
楊咨楞了一愣:“參軍,你也怒?那既然你怒,你又為何答應給他錢?”
“都頭,我知你勇武,西門彪他們這幾個人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且問你,殺人之后,你該怎么辦?”
“殺人當死,我愿伏法償命。”
華興嘆道:“都頭,你這只是匹夫之勇!都頭覺得自己比得上前漢淮陰侯”
“我不如也。”
華興又問:“今日之辱比得上淮陰侯之辱?”
“比不上。”
“既然都比不上,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是故淮陰侯甘受胯下之辱。何哉?殺之不能揚名,忍了,卻能靜候時機,伸展自己的志向!”
楊咨若有所思,默然不語,但神色間仍然有不忿之色,眉眼中依舊有不服之意。
華興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以直報怨。有仇必報!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
“額…參軍…你什么意思?”
“這西門勍一族,不可不除!”
“可你不是說這是匹夫之勇?”
“殺他一人,是匹夫之勇。誅其全族,才是為民除惡。”
“誅...誅其全族?”楊咨雖勇武,卻是寒門出身,心中并無底氣,或許殺幾個賊子不怕,但誅人全族?他有點驚住了。
“都頭!你是易州人,當知這西門氏為惡鄉里已久,百姓苦之,連武都頭都遭其高利貸之苦,我早有意滅此土豪劣紳,澄清鄉里,以安百姓。武都頭高利貸還有你我受辱之事,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楊咨畢竟是易州人,有不忍地說道:“雖為作惡多端的土豪劣紳,跋扈鄉里,但一下就誅滅全族?是不是有點嚴苛?”
“我之所以決意要誅其全族,是因為兩個緣故。西門氏世為豪霸劣紳,族人眾多,喜結游俠,好交江湖客,村坊幫閑頗有從之者,爪牙遍布遠近,殺一人而留全族,是給你我自取禍患,要是有一兩個愚忠之人不忘舊主,你還想等著他們來報仇么?此其一。”
華興頓了頓,接著說道:“樹德務滋,除惡務盡,其族久亂鄉中,殺一人而不滅全族,既非除惡之法,不能安百姓,也非樹德之術,無法揚德名。此其二。”
楊咨低頭思忖了會兒,不得不承認華興說得很對:“既然如此,參軍你打算如何滅其全族?”
正說話間,對面有三四個人急匆匆地奔來——來的幾人正是王靖、方超、趙新宇、王瑄,都是腰挎橫刀,背負弓箭,一看就是來支援華興的。
兩邊路上相見,王靖問道:“參軍,你的坐騎呢?”
華興笑了笑,說道:“這說來話長……咱們邊走邊說。”
眾人簇擁著華興、楊咨,沿路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聽華興講述。等聽得華興說完,無不大怒。方超、王瑄掉頭就要去找西門彪,華興急忙將之拽住。
王靖按刀說道:“這等潑皮!絕不能容!不過此事,敢問參軍是何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