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津與村保正看著華興他們身影遠去,漸漸不見,只有兩點漸遠漸小的火點在無邊的夜色中閃爍明亮。這時史津旁邊一文士打扮模樣的人感嘆道:“鄰鄉有警,越境馳援。這華參軍是個有擔當的人啊!”
村保正聞言點頭,附和說道:“是啊,朱先生說的對!若按大唐律例,長吏率兵是不能出本部的,要換一個沒有擔當的人必然不敢如此作為!”
“保正!快去召集鄉民。西茹堡也不知來了多少強人,華參軍只帶了二十來人趕去救援,可千萬別叫出什么事兒!”
這史家坊保正和史津頗為敬重此朱姓文士,聽了他的吩咐,史津和保正當即應諾,大步流星奔回村坊中,穿行巷子里,一邊跑、一邊高聲叫道:“西茹堡遭遇強人,華參軍已帶人先去馳援,令我等隨后趕去。凡是這幾個月參加操練的人都帶上兵器,快點出來!沒參加操練但是愿意去的,也帶上兵器,都速到村坊大門集合!”
整個的史家坊騷動起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同時在問:“西茹堡遇襲了?……華參軍已經先去了?”一扇又一扇的院門打開,一個又一個的男兒從院中出來。
最先出來的多是參加團結兵操練的人,他們畢竟經常操練,在體能上、反應上都比平常人快一點。有做妻子不放心的,也匆匆裹上衣服,追趕著出了院門,叮囑丈夫:“這幾個月操練,先是米糧,接著是賞錢,華參軍待咱們不薄!今西茹堡遭賊,你可快去,萬不能使華參軍遇險!”——卻不是叮囑丈夫小心,而是說不可使華興遇險。
聚集在村坊大門處的人越來越多,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晚。
聚集的人群中不但有參加過操練的,且有很多沒去操練過的。前者問后者:“你們又沒操練過,去作甚?”后者眾口一詞:“華參軍執法公正嚴明,不畏豪強,為民請命。這樣的青天大老爺,從沒見過!今華參軍赴險,正是用到我等之時,怎么能因為沒有參加過操練就不去呢?”
史津喊完了,從巷子里回來,見村坊門口聚集了這么多人,嚇了一跳。自人群中擠出,點算人頭,足足有四五十人,史家坊的丁壯差不多盡數在此了。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刀劍兵器,不少人都是隨手拿了鋤頭棍棒之類。史津也不會鼓舞士氣,點完人頭,問了一句:“參加操練的都來了么?”
“都來了!”
“你們這些沒參加操練的也要去?”
“也要去!”
史津大手一揮:“走!”帶頭就走,走了兩步,發現朱姓文士也跟上來了,“西席先生...你...”
“你們都去,我豈可不去?”
五十多人順著華興諸人先前走過的小路,發足急追。他們人多,打的火把也多,從遠處看去,就像一條火蛇,疾行在細雨之夜的田野之間。走了大約四五里地,聽見后頭有馬蹄聲響。史津回頭去望,夜色下看不清楚,只見似有四五個騎士皆高舉著火把從后馳來。
小路窄,只能容一馬同行。史津吩咐下去,叫鄉勇們暫且先下到路邊的田間,給來人讓開道路。文士猜測地說道:“深更半夜的,這突然出現幾個騎馬的人,與咱們走同一條道……是其它幾個村坊的人么?也是應華參軍之召去馳援西茹堡的么?”
小路雖窄,又是夜間,但是那幾個騎士卻一再催提馬速,隨著距離的拉近,馭馬呼喝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多時,奔到近前。史津二人拿眼觀瞧,見帶頭那人負弓矢,帶長劍,劍眉朗目,卻是蔡家的護院教頭孫永恒。跟在他后邊的那四人也都認得,乃是蔡家養的門客。
“孫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