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徐年之話,華興覺得天策府更像是一所軍校?!
“那副統領呢?”盧儁義問道,城內亂成這樣,再怎么說他也該出來彈壓一下。
“今天一早,他也帶了一千兵馬去了靖遠寨,好歹把那些內附部落的部族給鎮住。”
“那軍務參軍呢?”
徐年不屑的鼻中一哼:“溜須拍馬上來的,他的話誰會理?”
這統領、副統領不是正式官職,在吏部、兵部是沒有檔案的,這節度使府臨時授予的。所以秦銘的正式品級——從七品上,翊麾校尉。
華興搖頭暗嘆,難怪城門口檢查的那么松懈,城中連個主心骨都沒了,誰還會認真值守?他們在徐年的帶領下在城北的一座營寨中歇了下來。
但華興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殘破坍塌的土墻已經有了風化的跡象,到處都是窟窿,所以簡陋的城門只是擺設,更不見有站哨的士卒。遠遠看去,城里有許多低矮破敗的房子,有的是茅屋,大概和窩棚差不多的建筑;說是駐所,看樣子和一個村子也沒多大區別。
進得鎮所,沿途所見,盡是老弱婦人,青壯男丁幾乎未見,還有衣衫襤褸的殘疾老頭上來乞討。
出來交接公文的人是一個胖子,自稱是軍務參軍陳文昭,但沒看出來有半點武將的樣子。陳文昭將華興隊伍里的十幾個傷兵分散安置在各處民宅之中,并強行下令每一處傷兵由周圍十戶人家輪流供給食物、送人照料生活。
安頓下來后才知,華興等人覺得城北這里像一個村子一點都沒錯,幾乎只有幾種人:老弱病殘、寡婦。
平州長期負責抵擋來自奚族、契丹的襲擾,向來是中原王朝的一道北方人力屏障。此地戰爭頻發,死傷極多。一些軍兵死了或殘了,依靠軍餉生存的家眷便失去了生活來源,平州府也無力繼續供養;于是那些人就會被強行遷出軍事據點,另劃一個地方和一些土地給他們自謀活路——石城就是如此。
貧瘠的耕地、落后的經濟,災荒、盜匪、兵禍橫行,遷來的人大多又沒有強壯勞動力,人們活得相當艱難。饒是如此,軍府仍然不放過機會將一些負擔轉嫁到這些苦難的人身上,養傷兵就是負擔之一,軍府連一顆糧食都沒調過來。
華興住的地方旁邊有一處茅草棚危房,里面住著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婦,眼睛瞎了瘦得皮包骨頭,全靠鎮民施舍吊著一口氣。沒來多久就聽說她的事,丈夫和三個兒子陸續死在戰場上,女兒被契丹人南下時捉進草堆里凌辱至死,而今全家就剩這么一個半身入土的老婦人。
活著,原來也是如許痛苦。華興等都聽到那老婦的干嚎。
路達看不得這等慘事,常常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一部分給瞎老婦。索超這廝卻偶爾牢騷罵罵咧咧:“活著作甚,眼睛一閉啥事都沒了,還活著有啥意思!”
不過這廝就是嘴賤,華興認識他這么久就沒聽到過一句好聽的;但索超話說得難聽,也會丟下半張餅什么的。華興以為,一個人的好歹不必聽他說什么、卻要看他做什么。
徐淮這時出去轉了一圈,半響才說道:“我有個想法,這里居然有被遺棄的傷兵一兩百人,傷好能恢復戰力的也應該有一百二三十,這些人被打亂了部屬兵不識將,沒地方依附;主公何不趁機讓他們歸附咱們軍麾下?”
華興想了想道:“咱們先做兩件事,第一拿到軍籍名單,第二獲得陳文昭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