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御極門前。
關續正與蘇寺生站在一起,在低聲地交談著什么。
馮枚向右側望去,只見徐鏡空身邊圍著三四個人,皆是在輕松談笑。相比之下,太子安沛澤一派就差多了。
左都御史長孫商、右副都御史霍卜、惠芳殿大學士魏輔蘇等人俱是無比嚴肅,安沛澤面上更是陰沉。
“杜閣老到!”
杜夕下轎,并未與太子安沛澤見禮,而是找到了戶部尚書房言,低聲說了幾句。
不知為何,馮枚只覺得今日的杜夕有些不正常。
“上朝!”
群臣入殿。
“吾皇萬歲!”
清平皇帝沉聲說道:“眾卿免禮平身!”群臣起身。清平皇帝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后,方才說道:“朕曾言欲要被北巡,令卿等上書言論此事。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北巡之事卻依然沒有一個定論。”
清平皇帝雙眼一瞇,接著開口道:“卿等無非是從勞民傷財、國庫空虛這兩方面來阻止朕北巡,朕被卿等堵到了墻角,卻一直忘記了詢問戶部,房愛卿!”
戶部尚書房言應聲出列道:“臣在。”清平皇帝捋著胡須,詢問道:“國庫尚有余銀幾何?”房言聞言拱手作答道:“回稟陛下,戶部尚有余銀三十余萬兩。”
清平皇帝訝然道:“竟有三十余萬兩之多。”馮枚注意到,當房言報出國庫余銀時關續的臉色變了一變。
馮枚又看向太子安沛澤,心中思索道:“太子怎么還不反對?”清平皇帝也斜眼瞥向安沛澤,等了片刻,見安沛澤沒有出列的意思,清平皇帝這才放下心來,欣慰地微笑道:“那北巡之事便這么定下了,六部!”
六部尚書紛紛出列,清平皇帝接著說道:“三月初一,朕要鑾駕出京,你等需好生準備。”眾人齊齊躬身道:“臣等遵旨。”
正在此時,吏部尚書柴望雪拱手道:“陛下,北巡事定,但還缺一個主籌之人。”清平皇帝聞言緩緩頷首道:“不錯,這主籌之人……”
兵部尚書姚勝清高聲說道:“陛下,臣推薦太子殿下為北巡主籌。主籌之職,乃是負責北巡策劃。太子殿下身為東宮儲君,又素有賢名,可委以重任。”
清平皇帝聞言眉頭一皺,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他抬眼向面色凝重的安沛澤望去,開口道:“太子,姚愛卿推薦你為北巡主籌,你自己怎么想?”
安沛澤聞言高聲答道:“父皇,兒臣愿為北巡主籌之人!”清平皇帝雙眉一皺,心中頓覺不悅。按清平皇帝的打算,是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官員來負責北巡諸多事宜。可一旦太子安沛澤成為主籌之人,安沛澤定然會以勞民傷財為由,將大部分享受的項目取消,如此北巡還有什么意思?
想到這里,清平皇帝不由對安沛澤心中愈發不滿了。
下朝,御書房。
屋內的香爐冒著淡淡的香氣,清平皇帝慵懶地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拿著阮長天的新太子太師人選名單,仔細地看著。
“阮一色倒還有知人之明。”清平皇帝冷哼一聲,抬手用朱筆在名單中第四個人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傳詔,命朱酌為新任太子太師,速來應天!”清平皇帝開口吩咐道。
贛州九江,白鹿洞書院。
一個兩鬢斑白、束著發髻的老者正手拿一卷《孟子》,教授著一屋學子。這老者面容和藹,隨著他的講述,下頷的胡須一顫一顫的。
他便是朱酌,字自斟,號白鹿老人,年六十二。此人學識淵博,有“當世圣賢”之稱。值得一提的是,朱酌與阮長天不同,他不僅通于儒學經典,還精于權謀算計,這一點鮮為人知。
“上諭,擢升朱酌為太子太師,自接旨日起前往應天教導太子,不得有誤!”宣旨的公公尖著嗓子喊道。
朱酌拱手拜道:“草民朱酌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