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陛下有易儲的打算?此番安排是為了讓安沛賢與自己交好,從而爭取關續、蘇寺生一黨的支持?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清平皇帝的心思實在細膩得可怕。
安沛賢不知道馮枚在想些什么,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本王自幼習武,又熟讀兵書,但戰場上刀劍無眼,關鍵時刻我可護不住你。”馮枚點點頭,笑道:“還請王爺放心,馮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安沛賢聽聞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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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關續府上。
關續與御史王述正低聲地交談著。“明日,你于早朝上彈劾長孫商的時候,切記不要胡亂攀咬,不要牽扯到太子。”關續捧著茶杯說道。
王述不解地問道:“閣老,咱們彈劾長孫商不就是為了扳倒太子嗎?為什么把太子置于事外呢?”關續笑著解釋道:“一旦把太子牽扯進來,徐畢方那個老狐貍定然會再次退居幕后。沒了他的全力相助,老夫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扳倒太子。”
王述恍然大悟,道:“還是閣老深謀遠慮。”關續緩緩頷首,接著說道:“朱自斟可是個智謀之士,你到時記得再彈劾一下霍通玄。”
東宮。
右副都御史霍卜立于階下,太子安沛澤高坐于上首,而新任太子太師朱酌則坐在他身側,正閉目養神。
霍卜拱手道:“太子殿下,明日關延明要組織人彈劾長孫持逢,您看怎么做一下準備?”安沛澤沉吟片刻,道:“你先下去吧,容本宮想一想。”
待霍卜告辭后,安沛澤轉頭看向朱酌,低聲詢問道:“先生,您怎么看?”朱酌輕笑一聲,捋著胡須說道:“殿下命霍通玄假意投靠徐畢方,此計不錯。可如果老夫沒判斷錯的話,霍通玄也會遭到關延明一黨的彈劾。”安沛澤訝然道:“這是為什么?難道他被識破了?”
朱酌搖搖頭,道:“不是,霍通玄說不定真的投靠了徐畢方。”安沛澤聞言大驚,慌忙起身時撞倒了桌案,向來心中沒有安全感的他此時最懼怕遭到背叛。
朱酌急忙起身寬慰道:“太子殿下!不必驚慌,臣有一計!”安沛澤這才稍稍放下些心,緊接著詢問道:“先生快講!”
朱酌輕咳了一聲,道:“這計策唯有五個字——拉攏關延明。”“什么?”安沛澤有些難以置信,自己一直在與關續做著斗爭,怎么能與他握手言和呢?
似是看出了安沛澤心中的震驚與不解,朱酌笑著解釋道:“太子殿下,您無非是厭惡關延明、蘇妙禪一黨多有貪官污吏,且與屢屢建議陛下與逆淇議和。如今陛下北伐逆淇,關延明一黨也并未反對,議和這一條基本可以作廢。而貪官污吏歷朝歷代皆有,太子殿下身為一國儲君,理應學會包容。畢竟眼下這局面遠比前朝崇禎年間滿朝皆貪要好吧?崇禎年間的貪官沒有能力,只知道貪,可如今我大溫朝的官員不僅具有能力,且不是人人都貪啊。就連關延明的那得意門生馮散秋自威寧府回轉后也有了很大的轉變,太子殿下,這天下每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再轉換著自己臉上的面具,您難道真能獨善其身、不做任何轉變么?”
朱酌的一番話狠狠地撞進了太子安沛澤的內心之中,看起來安沛澤一時間無法接受。朱酌嘆了口氣,還好自己師兄阮長天沒真把太子殿下培養成一個幼稚可笑的男子,自己還來得及扭轉。
想著,朱酌告辭出了大殿。
“夫君,你呆坐在那里干什么呢?”太子妃程凝漪身著淡紫色宮裝,從后堂走了過來,關切地望著太子安沛澤問道。
安沛澤聞言方才回過神來。
“哦,已經這么晚了?”安沛澤喃喃低語道。不知為什么,安沛澤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上巳家宴前的那名秀女。那名秀女如此美貌,令安沛澤再度失神。
“夫君?殿下?”
安沛澤被程凝漪喚得回過神來,想起那秀女后再看太子妃,安沛澤頓覺索然無味。成婚四年,安沛澤并未在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任何歸屬感與安全感,包辦婚姻是如此的失敗,夫妻間毫無愛情可言,甚至連愛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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