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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皇帝是連夜走的。
永州的戰事有了反復,清平皇帝要趕去前線指揮平叛。可因為在安沛泉的成婚大典上喝了不少酒,路上又犯了肝病。
清平皇帝本想服用玄靜煉制的金丹頂一下,可金丹已然服用完了。玄靜本來算好了日子,備下了足夠的金丹,可清平皇帝因為要參加安沛泉的成婚大典,就過量服用了一些。
一路上,清平皇帝吐了不少血,但還是堅持著抵達了永州。
這日午后,清平皇帝在軍帳內小憩。
又是一個夢。
這次,是在金銀臺。
清平皇帝隨著群臣站在階下,望向金銀臺的頂端。“那是誰?!”清平皇帝聽得一人驚愕地問道。循聲望去,卻看不真切。
“那好像不是……不是……”一位官員遲疑地開口道。這次清平皇帝看清了,是馮枚。
“你吞吞吐吐地說些什么?!那到底是誰?!”
正在此時,清平皇帝自睡夢中驚醒。玄靜正捧著兩枚金丹自外走入,因而笑道:“陛下醒了?”清平皇帝長出了一口氣,道:“嗯,醒了。”
玄靜沏了杯茶,道:“怎么了?做噩夢了?”清平皇帝低聲道:“老家伙,朕有件事跟你說。”見清平皇帝神色緊張,玄靜不由得靠近了一些,開口問道:“什么?”
清平皇帝壓低了聲音,道:“朕做了一個怪夢,里面一個瘋癲道士告訴朕,日后將有女主臨朝。”玄靜眉頭一跳,道:“什么意思?”
“太白經天。”清平皇帝沉著臉,道。玄靜訝異道:“太白經天?這不是武主稱制前唐太宗觀測的天象么?”清平皇帝面色暗沉地點了點頭,道:“所以,朕一定要杜絕此事發生的一切可能!朕已經擬好了一道遺詔,在朕駕崩后,后宮內有子嗣的嬪妃皆需前往諸王的封地,不得返京;沒有子嗣的皆要前往慈輝寺落發修行。”
“對了,朕那好侄兒在慈輝寺里還好么?”清平皇帝眉頭一跳,問道。玄靜拱手道:“慈相**師正常念佛修心,沒有異常。”清平皇帝嘆了口氣,道:“現在朕要給你看一道密旨。”
說罷,清平皇帝自暗格中摸出了一道旨意,道:“你看看吧。”玄靜接過,展開看去。
“陛下,您真的要這么做?”玄靜驚愕不已,開口問道。清平皇帝緩緩點了點頭,道:“正是,且要立即頒布。”
玄靜捻著胡須道:“這樣一來,恐怕潭王爺……”清平皇帝接話道:“恐怕賢兒就要恨上朕了。”玄靜點了點頭。
“就算他恨朕,朕也要這么做。有這么一個好兄長領兵在外,難保柳氏不會生出什么悖逆之心。”清平皇帝冷笑著說道。
“這天下,只能由安家人來坐!這天下——自古便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清平皇帝起身,朗聲道。玄靜點了點頭,道:“貧道去頒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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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河南經略使的柳滁被清平皇帝下詔坐罪賜死,這使得滿朝皆驚。
不過短短的三天內,群臣便紛紛反應了過來——清平皇帝的身體恐怕出了一定的問題,他在為新君鋪路。
“呵,我不恨他。”安沛賢淡淡地說道。馮枚聞言眉頭一跳,道:“這是為何?”安沛賢深深地望了馮枚一眼,道:“在紀城,柳西澗明知北淇方是龍潭虎穴,還要派你出使,這是罪之一;在我回營后,柳西澗明知你還在紀城之中,還要派兵攻城,他并沒有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這是罪之二。賜死,挺好的。”
馮枚汗顏地笑了笑,道:“我一個人,豈能耽擱朝廷的北伐大計?”安沛賢聞言面色一沉,道:“散秋,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一個人,也是人。你的命,比誰的都珍貴。”
馮枚撓了撓頭,道:“多謝王爺厚愛。”安沛賢笑了笑,為馮枚倒了一盞茶,道:“喝些吧。”馮枚遜謝了一聲,飲了一口。
“散秋,其實你不用對我如此客氣,你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恩人!”安沛賢望著馮枚的雙眼,開口說道。馮枚剛拱起了手,安沛賢的雙手便覆了上來,生生將馮枚的手按了下去,繼而溫聲道:“有話直接說便可。”
“王爺也救過我的命?難道王爺忘了?”馮枚拗不過安沛賢,只得放下了手。安沛賢搖了搖頭,道:“我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可散秋你不同。為了我,你孤身犯險,比我強了太多。”馮枚尷尬一笑,道:“王爺執意要如此說,那便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