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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不可一日無主!還請太子殿下早正大位!”禮部尚書程知仁言辭懇切地拱手說道。
這是歷朝歷代的傳統,太子登基前,群臣要合辭勸進,而太子要推辭三次,以示自謙與大德。
群臣身著素服,齊齊拜倒在階下。
太子安沛澤有些手足無措,他已經推辭了幾次,下一步應該做什么來著?正在彷徨間,安沛澤忽然瞧見群臣之中,馮枚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見安沛澤望來,馮枚堅定地點了點頭。安沛澤心下了然,自己應該答應了。待輕咳幾聲,安沛澤起身道:“既如此,本宮只得以薄德之身,承繼大統了。”
群臣齊齊拜倒,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安沛澤略有不安地望了太子站立的位置,目光中透露著些許追憶。
清平二十六年,自己第一次上朝。
在那個位置上,自己整整站了十年啊。
“眾愛卿免禮平身!”安沛澤虛抬雙手,朗聲說道。群臣齊齊道:“謝陛下!”這才起身。程知仁道:“禮部擬定了四個年號,還請陛下御覽!”說罷,程知仁雙手將奏疏呈上。
焦評急忙走下臺階,又奉著奏疏走回了安沛澤身旁,道:“還請陛下御覽。”安沛澤點了點頭,自焦評手中接過了奏疏。
“這興圣、尚詠、正敬、廣芳四個年號,還請陛下挑選其一,用朱筆勾出。”程知仁的聲音再次響起。安沛澤秀眉微皺,道:“本……朕可否另選年號?馮愛卿之前為父皇擬定的年號就很好啊,朕……”
話未說完,便聽蘇寺生出言打斷道:“不可!”安沛澤面色一暗,道:“蘇愛卿可有話說?”蘇寺生拱著手,緩緩出列。
馮枚暗自為安沛澤捏了把汗。
蘇寺生躬身道:“陛下,這不合禮制。禮部擬定的四個年號,老臣看‘正敬’便是上佳的,不知陛下如何想?”安沛澤面色暗沉,道:“可朕……”
蘇寺生拱手道:“陛下,‘正敬’如何?”安沛澤心中有些發急,道:“蘇愛卿……”“陛下!‘正敬’如何?!”蘇寺生高聲問道。
愣了良久,安沛澤機械地說道:“準……準了。”蘇寺生躬身道:“陛下圣明!”群臣齊齊拜倒,高聲道:“陛下圣明!”望著齊齊拜倒的群臣,安沛澤心中涌上了一陣深深地無力感。
“原來……天下之主……這么窩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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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安沛澤坐在桌案前,靜靜地望著空蕩蕩的桌案出神。“難……難道今日沒有奏疏要批閱嗎?”良久,安沛澤問焦評道。焦評面色一苦,道:“陛下,蘇閣老說……說您少不經事,朝政還是由……由內閣代理。”
安沛澤愣了一下,道:“那朕每日做些什么?”焦評跪倒在地,一句話不敢說。安沛澤緩緩起身,踱到了窗邊。
“這天下……不是我的天下……”
文遙閣。
蘇寺生、劉嶂、杜夕三人坐在一起,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疏。“妙禪,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劉嶂叼著煙斗道,“陛下年輕氣盛,定是想有一番大作為之時,你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蘇寺生頭都不抬,道:“先帝在時,整個天下都被他糟蹋成什么樣了?如果不趁此時將其扳回正軌,亡國之禍就在眼前!”
杜夕笑了笑,擱下了筆,道:“妙禪,這未免有些言重了吧?先帝雖說好勇斗狠,也算是大有作為了。”蘇寺生冷笑道:“作為?永州的事你們忘了?”
劉嶂面色一變,不再說話。
內閣里五位閣老,除去程知仁、柴望雪還在禮部、吏部當差,其余這三位里面,只有劉嶂去過永州。
去了三個月。
那三個月,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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