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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馮枚趕回馮府,卻是遇上了剛剛出府的郎中。“多謝老先生妙手,陸輯!”馮枚道。陸輯奉上診金。老郎中搖了搖頭,道:“老夫沒做什么,只是幫那位公子簡單地進行了包扎,能保他性命無虞,老夫不能收這診金。”
說罷,老郎中嘆息著走了。
馮枚快步走入府邸,來到了客房之中。一進客房,便見方應識面色慘白、雙目失神地躺在榻上。“方先生……”馮枚面色暗沉,輕輕地喚了一聲。
“哦,是馮大夫。”
良久,方應識才回應了馮枚一句。
馮枚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更是難受,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索性住了嘴。方應識卻是慘然一笑,道:“馮大夫,我想回老家。”
馮枚點了點頭,道:“好,我盡快安排。”說罷,馮枚于陸輯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陸輯隨即離去,執行馮枚的命令。
“今日便走。”
奇怪的是,方應識說出這句話時,神色滿是掙扎與抗拒,好似被強逼著做出了某個決定。馮枚一愣,道:“方先生,你身體……”
“今日便走!”方應識的大喝打斷了馮枚的話頭,馮枚下意識地頷首道:“好。”不過多時,陸輯返回,道:“老爺,都辦妥了。”
方應識道:“扶我出去。”馮枚與陸輯便攙著方應識走出了府邸,待方應識忍痛上了馬車,馮枚道:“方先生,你真的現在便走?我……”話音未落,方應識已然駕著馬車遠去了,時不時還能聽到他的呻吟聲。
馮枚面色一沉,低聲喝道:“去查,查是怎么回事!”陸輯拱手而去。
調查自然是一無所獲。
馮枚也無法將過多的精力投入到此事中,因為明日還有他的一步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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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霎”組織的地下錢莊。
“莊主,這是一單生意。”
一名婀娜身姿的女子聞言自紅紗帳中伸出了手,接過了屬下遞上的一張紙。“區區幾個閹貨,朱自斟還要我六霎出手?”女子朱唇輕啟,冷笑道。
“也罷,四妹妹去吧。”
“六霎”是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殺手組織,莊主名為時陌。這個組織由六名妙齡女子組成,幾人之間以姐妹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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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會館。
禮科都給事中、荊黨黨魁亓貞初正與魏輔蘇相對而坐。魏輔蘇閉著雙目,一臉的愜意。亓貞初便差的有些遠,他正滿面擔憂地望著魏輔蘇。
魏輔蘇仿佛感受到了亓貞初的目光,睜開了雙眼,道:“允嘗,你在想什么?”亓貞初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次京察齊黨、荊黨、東林黨全攪進來了,豈不是遂了太傅的意?”
魏輔蘇不答反問:“允嘗,你為什么總是不把馮散秋的永繹黨算進來?”亓貞初冷笑道:“馮散秋一切都是從零開始,又有什么可擔憂的?”魏輔蘇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么想可不對。”亓貞初淡淡地說道:“我知道,馮散秋圣眷正濃,不能過度輕視。”
魏輔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允嘗啊,世間的臣子分三種,你可知是哪三種?”魏輔蘇瞧著窗外正發新芽的樹木,悠悠問道。亓貞初還未回答,魏輔蘇便接著說道:“一種是清官,清的徹頭徹尾,譬如說海瑞。但你我都清楚,當官當成海瑞的樣子,是極為失敗的。”
“第二種,便是貪官,貪的坦坦蕩蕩,比如嚴嵩父子。但貪官也有不同,眼中唯有財、利,毫無遠見、只知橫征暴斂,是最下等;中等者不見謀取財富,更謀取前途。結黨而自保,便是基本手段;而上等者,攫取錢財的同時仍在試圖做著什么,雖然是貪官,卻沒有喪盡天良。”
“這上等者,也是老夫口中的第三種官僚——能臣。能臣能臣,能力在首位。正所謂‘品質不夠,能力來湊’。”
“允嘗啊,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馮散秋就是屬于這第三種的人。你看沒看到過他的眼睛?”
“清澈明亮,分明是位人杰。”
“這種人,你怎么能輕視他?”
“你怎么敢輕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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