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面面相覷,皆知安沛澤如今的心情定然不好,誰都不敢說話,怕自己變成龍顏大怒的對象。馮枚若有所思,望向前列的朱酌。
朱酌略微有些駝背,但這看似單薄的身軀中卻飽含著無盡的智慧。馮枚捧著笏板,又用余光瞟了一眼亓貞初的方向。
令馮枚意外的是,亓貞初竟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馮枚與亓貞初對視了一眼,有些心虛地笑了笑。眾所周知,御史王琛原是荊黨,因不被大學士魏輔蘇所喜,這才有了改換門庭之心。
是不是亓貞初猜到了自己的計劃?
馮枚不敢確定。
正當他暗自琢磨之時,龍椅上的安沛澤已經開口了:“天佑大溫,我朝出了一位百年難遇的大忠臣!”群臣依舊是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話。“御史王琛何在?”安沛澤嘴角微勾,開口喚道。
王琛隨即自隊列中站出,躬身道:“臣在!”安沛澤滿面喜色地問道:“昨日你上書要求朕立太子,是你自己所想?”
原本王琛以為上書會觸怒安沛澤,可見安沛澤竟如此滿面紅光,王琛下意識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回陛下的話,這是臣一人的意思!”王琛高聲答道。
一時間,眾人包括安沛澤在內皆是把目光投向了亓貞初與馮枚二人。很明顯,王琛不可能一人構想出這么一件事的。王琛是荊黨,此事很有可能是亓貞初授意;可同時馮枚近期又曾見過王琛,這件事目前說不清楚。
亓貞初心中一驚,隨即目視黨羽,示意他們迅速彈劾王琛。荊黨急于和王琛撇清關系,而馮枚正是要利用這一點。
這下,朝堂吵嚷開了。
“陛下,御史王琛有戀童之癖,難以肩負監察百官之責,臣請陛下將王琛迅疾罷免,以儆效尤!”荊黨骨干、御史桓衡出列,義憤填膺地說道。
“臣附議!王琛德不配位,難當大任!”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大量荊黨官員出列彈劾王琛,可這一系列行為落在眾人眼中則頗有些急于過客拆橋之嫌。左引源輕咳一聲,齊黨中人紛紛出列。
“陛下,王琛不過區區一名御史,如何能如此上書?不妨將王琛送往刑部會審。”齊黨骨干、刑科都給事中沈紹開口說道。
既然荊黨想要迅速地拿下王琛,那么齊黨便要讓王琛在多挺一段時間。會審,隨隨便便就能拖上幾個月。拖的時間越久,對荊黨越不利。
正在齊黨中人紛紛建議將王琛移交刑部之時,御史滕言緩緩走出,躬身道:“陛下,臣認為,應將王琛轉交大理寺。此外,言官不應因言獲罪,還望陛下三思。”
話音一落,局勢就又發生了變化。
朱酌瞇著雙眼,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之前荊黨急于將王琛罷免,是害怕引火燒身。可滕言作為馮枚的黨羽,為何卻為王琛說話?難不成這件事竟是馮枚指使?
朱酌率先否掉了這個想法。要知道馮枚可是從東宮里出來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應貼合安沛澤。請立太子明顯是一步昏棋,特別是在新皇登基沒多久的這個關口。
這樣想來,荊黨利用王琛試探安沛澤,后又卸磨殺驢的可能性是越來越大了。可馮枚又究竟為什么要與齊黨統一戰線,保下王琛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