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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兩面性。
朱酌遇到一件事,總是要細細地思索好幾遍。從優點方面來說,這叫謀定而后動;從缺點方面來說,這也可以叫瞻前顧后、患得患失。
而馮枚便是利用了他這一點來做文章。
朱酌認為這件事是荊黨主使,齊黨和永繹黨不過是落井下石罷了。實則此事是永繹黨主使,荊黨是怕引火燒身,而齊黨卻真真切切是在落井下石。
正當朱酌準備出列說上幾句之時,首輔蘇寺生卻是一聲大喝:“住口!”這下,朝臣的爭論聲戛然而止。蘇寺生回過身來,將安沛澤拋之身后,怒喝道:“你等俱是朝廷命官,卻如潑婦一般爭論不休!還顧不顧及朝臣的體面?!”
蘇寺生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御史王琛,聲色俱厲地喝道:“王琛身為御史,卻欺君罔上,罪大惡極!殿前武士何在?!”
話音剛落,殿外兩名全副武裝的武士應聲而入。“將王琛這廝押入刑部大牢,等待會審!”蘇寺生怒目圓睜,高聲喝道。武士拱手應了,拖著癱成一團軟肉的王琛出了雁英殿。
“你等好自為之!”蘇寺生瞧了群臣一眼,手一揮,喝道,“退朝!”說罷,蘇寺生當先出了雁英殿,劉嶂、杜夕緊隨其后,三人很快便離去了。
群臣面面相覷,不由得打量起了安沛澤的神色。只見安沛澤面色發紅,一雙桃花眼滿是怒氣,雙手狠狠地攥握成拳,似乎馬上就要開始咆哮。
但終究安沛澤還是松開了拳頭,他起身,頗有些無力地說道:“退朝。”說罷,安沛澤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群臣眼前。
但群臣都沒有動。
只見荊黨魁首、禮科都給事中亓貞初一臉怒氣地向馮枚走去,一眾荊黨官員也對馮枚怒目而視。馮枚卻頗有些氣定神閑,只是淡淡地微笑著。
“馮大夫,你真是好手段。”亓貞初冷笑著說道。馮枚搖了搖頭,道:“亓科長,本官還沒有問你,你怎么倒先質問起我來了?”亓貞初眉頭一跳,冷笑道:“你要問我什么?”
馮枚微微一笑,道:“你明知王御史之前與本官曾有一面之緣,卻仍要讓他上書陛下,言說欲立太子。亓科長,你真是好算計啊!要構陷本官便直說,不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亓貞初怒極反笑:“馮大夫,你……”話音未落,兩人便見太常寺卿左引源緩緩走來。“亓科長,你齒歲長于散秋,就不要使用這種方法了。”
亓貞初怒火中燒,正要發作,幾人便聽太傅朱酌出言道:“好了好了,你等俱是國之棟梁,理應同舟共濟,不要爭論了。”
“且散了吧!”
朱酌的聲音剛落,官員們三五成群,向著雁英殿外走去了。馮枚緩緩走向自己的轎子,尹師盛等人已是湊了過來。
“大夫,事情不妙啊!”滕言有些慌張,焦急地對馮枚說道。馮枚搖了搖頭,道:“不要忙亂,亂中定然出錯。”
按照馮枚等人原本的計劃,王琛最終的下場應該是被關進大理寺。然后再由大理寺少卿陳符暗中做下手腳,讓王琛不明不白地死在獄中。
可誰也沒預先料到蘇寺生會出面干涉此事,直接將王琛送進了刑部。一旦王琛在刑部大牢里吐露出馮枚的名字來,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索,馮枚忽然笑了起來。見眾人面露不解之色,馮枚的眼神清澈而堅定,道:“相信本官,不會出事。”
“王琛,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