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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溫兩朝的京察是針對正五品及以下官員的,各地知府也包含于其中。只不過明朝的京察由吏部尚書主持,溫朝則改由吏部侍郎主持。
在荊黨骨干、應天知府胡崖被免職后,荊黨不斷上書彈劾主持京察的人事安排,言說左都御史長孫商處事不公。
由于內閣已徹底將安沛澤架空,如何處理此事就看內閣諸位閣老的了。蘇寺生等三人原本便不希望安沛澤即位,可如今木已成舟,為了避免日后遭到清算,蘇寺生等人不能讓安沛澤有一點反撲的實力與機會。
對于荊黨的彈劾,內閣給予了回應。
停止左都御史長孫商主持京察的資格,改由右都御史李懷退配合吏部侍郎彭凝主持京察。彭凝是東林黨,而李懷退則是蘇寺生的親信門人,荊黨沒有撈到一點好處。
在荊黨聚集于荊楚會館商量如何是好之時,馮枚也召集了諸位同黨前來馮府商議。鑒于如今馮枚引為心腹的人還不多,故而幾位很快便到齊了。
“諸位,就目前的局勢來看,你們怎么說?”馮枚端起一個茶盞,目露問詢之色。吏部文選司郎中肖岫拱手道:“大夫,目前我等與荊黨已然撕破了臉,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要遭到荊黨力度不小的打擊。”
御史滕言面露擔憂之色,道:“荊黨勢大,我等該如何是好啊?”吏部虞衡司郎中尹師盛卻毫不擔心,道:“諸位同僚不要忘了,齊黨一向與荊黨為敵。你我遭到了荊黨的打擊,齊黨難道不會為你我翻案?”
馮枚忽然間開口問道:“如果本官沒記錯,刑部應該是東林黨的勢力范圍吧?”大理寺少卿陳符頷首道:“不錯,刑部尚書張汝涼是東林黨,而刑部侍郎陳久功也偏向于東林黨。雖未正式加入,也差不多了。”
應天府主簿趙群山拱手道:“諸位也不必擔憂,陛下難道不會為我等說話?馮大夫與陛下相交莫逆,陛下豈會坐視不管?”
此言一出,眾人這才放下心來。馮枚笑了笑,道:“諸位同僚,你我接下來要全力幫助趙主簿升任應天知府。”趙群山聞言一愣,隨即大喜道:“多謝大夫!”
“胡崖被免了職,按理也應由群山你接任,本官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馮枚微笑著說道。話雖是這么說,趙群山心中還是無比感激。待好言撫慰了趙群山幾句,馮枚卻是話鋒一轉,又提到了京察這個話題。
京察、會試、殿試,這三件大事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來。“大夫,依下官看,荊黨目前恐怕沒有余力打壓我等。”吏部考功司員外郎柳繁歡皺著眉頭說道。
馮枚眼前一亮,道:“柳大人請說。”柳繁歡拱手道:“如今京察如火如荼,荊黨一方面要應對東林黨的攻勢,一方面還要抵擋齊黨的黑刀,根本是分身乏術、有心無力了。”
馮枚贊賞地點了點頭,道:“繁歡看得十分透徹,本官也是想的。”話雖是這么說,馮枚卻心憂另一件事。東林黨想要回歸朝堂的前提是要將朝堂里的水攪渾,一旦朱酌停止了對荊黨在京察中的攻勢,后果將很嚴重。
送走了諸位同黨,馮枚閉目思索了起來。
朱酌應該不會停止攻勢。
如果說之前朱酌埋下方從哲這顆暗棋是為了拖延馮枚組建浙黨的時間,那么現在便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馮枚麾下的“永繹黨”已然勢力初成,雖說仍如蚍蜉一般,但勝在蚍蜉抱成了團。
按照馮枚對朱酌想要攪渾朝堂的認知推測下去,之后朱酌應該會揪住勢力最大的荊黨不放,采取“窮追猛打”的措施。
可令馮枚無法釋懷的是,他與安沛澤之間的關系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這種變化,正是君臣間愈行愈遠的征兆。
君臣在互相利用,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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