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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東林黨唯一的支柱,朱酌很是沉得住氣。當他回府后略加思索,瞬間便洞悉了馮枚的險惡用心。
不錯,朱酌已經意識到御史王琛一事乃是馮枚所為了。王琛上書請求安沛澤早立太子,馮枚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
暫時平息齊、荊兩黨的爭端,讓他們把矛頭指向東林黨。要知道,東林黨正是靠著“爭國本”一事走到臺前的。顧憲成被萬歷免職后回鄉講學,說是講學,實則是遙控朝廷。
顧憲成、**星、高攀龍幾個布衣老百姓居然能在老家左右朝局、操控時政,聽起來匪夷所思,可這就是事實。出于對東林黨的懼怕,齊、楚、浙三黨相繼成立。三黨和平共處、團結一致,只為干掉東林黨。
現如今,馮枚用一個請立太子的奏疏喚醒了齊、荊二黨。當初東林黨正是靠著爭國本橫空出世,現在又提到太子,不得不讓齊黨與荊黨對東林黨心生防備之心。
朱酌越是思索,心中對馮枚的警惕越是增高。“好小子……”朱酌捻著胡須,忽然笑了起來,“想用我東林吸引齊、荊兩黨的注意力,你趁機發展勢力?”
“算盤打得倒好。”
朱酌靜靜地思索了片刻,道:“朱敕。”朱敕應聲而入,朱酌寫了個條子,道:“把這個送到刑部尚書張汝涼手上,讓他依計行事。”朱敕接過字條,轉身離去。
當晚,御史王琛暴斃而亡,死因待查。
這次朱酌吃了個啞巴虧,不僅替馮枚吸引了兩黨的注意力,還幫馮枚善了后。但朱酌對此毫不在意,他心中早已有了新的計劃。
破局之處,仍在京察。
雖說自己的黨羽、左都御史長孫商已經被剝奪了主持京察的權力,可同為自己門人的吏部侍郎彭凝依舊巋然不動。這便代表著此事仍有可操作的空間。
擬好了第二日的章程,朱酌回到榻上呼呼大睡,明日即將到來的急風驟雨絲毫影響不了這位老者的心境。山崩于前不變色,海嘯于前不動聲,朱酌能輕松做到。
可亓貞初畢竟年輕,尚且沒有那般城府。此時的他正盤坐在床榻上,喝著悶酒。拓跋浪身上戴著鐐銬,被鎖在床榻邊上。
“馮散秋……你果然不是常人……”亓貞初已經有了七分醉意,臉頰通紅,喃喃說道。如今朝堂的諸多黨派之中,勢力以荊黨為首。亓貞初之所以能掌控全局,很大程度上是靠著魏輔蘇。
魏輔蘇現任暖閣大學士,官位雖高,但年齡也大了。六十二歲的他畢竟老了,故而魏輔蘇將亓貞初視為自己的衣缽傳人。亓貞初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逐步將荊黨牢牢抓進了手心。
拓跋浪望著略顯頹廢的亓貞初欲言又止。
說句實話,拓跋浪目前對亓貞初沒有什么惡感。這人除了時常對自己說一些肉麻的情話外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將自己囚禁在這里罷了。
“好了,你不要再喝了。”內心中掙扎良久,見亓貞初又抱起了一壇酒,拓跋浪忍不住出言道。亓貞初聞言笑了笑,轉頭看向拓跋浪。拓跋浪不由得往后縮了縮身子,心中極度后悔自己方才的舉動。
正在此時,房門被緩緩推開。
冷風呼嘯而入。
亓貞初下意識地為拓跋浪蓋上了棉被,愣愣地出言問道:“何人?”只見魏輔蘇冷著臉走了進來,拄著拐杖喝道:“滾下來!”亓貞初一驚,自床榻上連滾帶爬地下來行禮。
魏輔蘇痛心疾首地罵道:“酗酒無度,與男倌廝混,一遇挫折便如此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亓貞初聞言臉色更紅了些,不知是因為酒醉還是羞恥。魏輔蘇道:“現在去喝醒酒湯,老夫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