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真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
辛氏兄弟聞言,不管是很有期待的老四,還是原本已經有些失望,但還是隱隱期待的老大,全都黯然下來。
然而,那胡閎休對二人的表情置若罔聞,他擰干兩個衣袖,重新束上帶子,復又從容不迫,繼續緩緩開口:
“依下官看,兩位防御此番有兩個大錯,一個在于大防御你不知道進退……”
聞得最后二字,辛永宗本能欲駁斥,但辛興宗本人卻是心中一動,直接按住了自家兄弟。
“韓太尉建節,總攬淮西軍事,而南陽府這里凡有賞賜恩榮發出,給武將的,一定是韓太尉居首;給相公們的,也一定額外帶著韓太尉;給近臣們的,不管多遠,也一定有韓太尉一份……非只如此,聽人說,官家自從賜出那條玉帶后,前后半年,哪怕南陽和東南都有進貢,卻從未當眾再束過玉帶了,連上次方城山大朝,都只是金帶……”
言至此處,坐在馬扎上的胡閎休微微一笑,這才看向了早已經面色煞白的辛興宗:“敢問防御,如此恩寵與重用,是你們兄弟能輕易動搖的嗎?而依著防御與韓太尉的恩怨,但凡他在,你又如何能出頭?”
“那我該如何?”恍惚中,辛興宗幾乎脫口而出。
“能如何?”胡閎休一時失笑。“防御,恕下官直言,如你這般軍頭,若不想降了金人,不想跟范瓊這般下場,只是還留戀著大宋文華富庶……當然,恐怕也正是如此……卻只有一條路了,那便是主動求退,你一退,其余幾位辛氏統制反而豁然開朗,能往前走了。”
小辛防御聞得此言,氣急敗壞,倒是辛興宗本人一聲嘆氣:“其實我早就想到這一層,只是沒人跟我梳理清楚,謝過胡公子提醒了。”
“無妨,要下官說,就借著這一次,御營中軍七部,加上御前班直,一共八處,必然人人都想做先鋒,但南陽這里又須有一部留守,乃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防御何妨當面與官家直言,就說舊傷雨中難熬,請為留守,并求戰后往武關鎮守……”
“我明白胡公子的意思了,”辛興宗瞬間振奮。“我行下此事,然后老四再去請為先鋒,便十之**能得拔得頭籌了!”
老四辛永宗在旁,也是心下一喜,卻又立即起身,親自為胡閎休倒了一碗姜湯。
而胡閎休也不矯情,接過來一碗飲盡,抹了下嘴,便繼續搖頭笑道:“這便是下官剛剛說兩位防御兩個大錯之一,也是下官此番來尋兩位的根本緣故了……這一戰,想求戰功,哪里能爭什么先鋒?去做先鋒,注定只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罷了!”
不等長兄開口,老四辛永宗便拉著一個馬扎坐到這胡閎休身側,學著南陽最近流行的握手之力,拉著人家的手懇切相詢:
“還請胡兄弟看在咱們一起顛沛流離一年的份上,給我們兄弟指條明路!”
“本來就要說的。”胡閎休不動聲色抽回手來。“小防御,下官且問你,爭到了先鋒,要去何處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