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隔河一起騷動,但片刻之后,隨著岳飛翻身拎刀上馬,恒溝北岸的岳家軍卻是瞬間肅然,數千兵士俱皆失聲,繼而影響到河對岸的扈成沂州兵馬。
至于跟前的王貴、傅選等人更是徹底惶恐失態。
“今天的事情,說是我這個舅舅偷襲于我,其實根子還是當日他擅自劫掠的事情。”岳飛望著身前軍士,平平舉起帶著血跡的刀子揚聲相對。“為了不讓你們中有人再誤會,再犯這種舊錯,我今日就再當眾與你們說一遍……我岳飛前后四度從軍,第一次是為了糊口!第二次從軍謀生之余,多少也有了升官取功名的意思!但從第三次開始,經歷太原大戰,親眼見到河北河東整個淪陷,金人殺戮劫掠無度,肆意屠城擄掠如,從那時起,便一心一意想要驅除金狗,興復兩河的!再不存了半分要借此升官發財的念頭!至于爾等,至于你們,想要升官發財,自去他處,只莫入我岳飛的麾下!!”
岳鵬舉言至最后,只如雷鳴一般與秋風呼嘯相呼應。
全軍聞之悚然不說,便是橋上好奇張望的扈成、李璋二人聞得此番言語,也都相顧失色,繼之前好感之外,又生敬畏之心。
而岳飛一番言語交代出來,復又看向身側張顯,卻是舉刀相對:“你過來!”
張顯趕緊拖著一條剛剛包扎好的胳膊上前,準備接刀,但岳飛卻并不急著給他,反而在馬上正色相對:“有罰不能無賞……上次是你攔住了此人劫掠士民,這次又是你救了我一命,免了一樁大禍事,升你做前軍統領!”
“喏……”張顯趕緊應聲,然后接下刀來。
“還有一事。”岳鵬舉望著自家小兄弟繼續言道,卻又放低了聲音。“我本以為你是咱們兄弟中年紀最小,最不懂事的人,但近來看你舉止舉止頗有成大器的趨勢……做為鎮撫,自然是升你官職,但做兄長的,卻也不能不做表示……我就以這件事給你改個名字!”
“任憑兄長吩咐。”張顯頭腦中還是有些茫茫然,當然無話可說。
“張資政**,他兒子張憲不知道有沒有回到南陽,而張憲正好與你名字相似……我自然不是讓你過繼什么的,而是說憲這個字比顯要好,因為憲是法度的意思,你之前糾察姚旺正是執法如山,所以便想給你改成張憲。”岳飛緩緩言道。“望你以后能記住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萬事不失了法度,則必成大器!”
張顯……也就是張憲了,本就是萬事以這位兄長做主,何況只是改了同音的名,希望借此勉勵自己?便當即在馬下拜倒,以作接受。
岳飛也趕緊下馬,扶起張憲,復讓醫官上前,好生再做包扎。
就這樣,數日之后,九月初三,得到一支不多援軍的濟州鎮撫使岳飛留王貴與扈成等人看守濟州,自己匆匆引精選出的一萬兩千眾,計有傅選、張憲、湯懷、李逵、李璋、徐慶等將,大小使臣無數,匆匆從梁山泊北面渡過濟水,試圖穿過濮州,去援護東京。
而岳家軍剛一到濮州,便遇到一位縱橫黃河的本地豪杰李寶引水兵三千上岸,試圖攻下被金人占領的濮州,雙方匯合,輕易奪取空虛的濮州,而岳飛此時才知道那另一路萬戶訛魯補正是從西面濮陽渡河,經此處的南下的。更是從李寶處得知,金人都元帥完顏粘罕此刻正在濮陽身后的大名府引坐鎮,并有大軍無數在彼處接連不斷匯合起來,而李寶正是無法在上游立足,方才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