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中午之前,數百金軍終于被宋軍有效屠殺殆盡,金軍至此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殺傷……前兩日,包括昨日的潰散,金軍也不過死了五六百,更多的只是傷員罷了,而這一日,面對著宋軍最后底牌的揭示,金軍上下一次便喪命五六百之眾,卻是徹底喪失戰意。
事到如今,最起碼前線這里,再無一人想著攻下此城、此山、此寨了。
痛哭一場的撒離喝抹干凈眼淚,下令全軍撤回到安全距離,也同樣架起弩機、弓箭,卻是構筑一個防御陣勢,然后便第三度朝河口大營發出信使。
這一次,吳玠沒有再試圖突擊,恰恰相反,他開始讓士卒從山上扔擲昨日和剛剛新鮮割取的人頭,以激怒金軍,但金軍無人迎戰。
而婁室也同樣沒有再逼迫撒離喝繼續用兵,而是與副帥完顏拔離速親率數千之眾于傍晚前來到此處。
婁室問清戰況,又在安全距離遠遠眺望了一下地形與戰場情況,卻并未苛責撒離喝什么,當然也未做安慰,只是即刻派出了一名降將,前去勸降,乃是許諾吳玠為涇原、環慶兩路節度使,其弟吳璘為延鄜路節度使。
降將匆匆而去,匆匆而返,不出意料,吳晉卿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說,想要他降,除非是婁室都統與他單挑贏過他。”降將面色發白,儼然是路上這么密集的金軍首級、尸首讓他產生了劇烈的心理震動。
“也不是不行……”婁室微微一笑,居然想要答應。
但馬上,隨著拔離速愕然來看,恢復清明的婁室旋即搖頭。
而經此一番對答,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位金國不敗名將,并沒有表面上那么從容,他也被吳玠這根本不曾見底的殺傷手段與戰爭決意給弄得心神震動,而且他也已經意識到,想要在短期內攻下此城,確實是沒什么希望了。
可身為主帥,婁室同樣清楚,這一顆釘子釘在這個敏感位置,對他的戰略而言,會有多么大的影響。
故此,那一瞬間,婁室是真被逼到想靠單挑來宰了吳玠的。
“你怎么看?”回過神來,不再理會自己的短暫失態,婁室正色來問拔離速。
“除非是下雨,讓宋軍神臂弓弓弦失效,否則便是要拿命去換宋軍的弩矢儲備了。”拔離速坦誠相對。
“這幾日都不會下雨的。”婁室連連搖頭,卻又即刻朝面帶淚痕的撒離喝下令。“最后試一試……”
撒離喝幾乎絕望去,卻又再度當場哭泣出聲。
“不是讓你再去攻山,而是去放火燒山。”婁室隨手指向北面山巒。“看看能不能靠火勢把他們逼下山來。”
撒離喝如釋重負,當即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