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心中瞬間有了判斷的韓世忠沉默不語,也只能沉默不語……因為他沒有人可以商議,他的部隊,他的得力下屬此時分布在數座城市和數個沿河陣地上。
而且,他也不需要想什么多余的言語,此刻只有援,或者不援兩個選擇罷了。
一旦去援,沿河陣地與蒲津渡的兵馬不能動,也來不及動,而若部分城市,如西北方防備婁室侵入同州的澄城等地,因為處于婁室大營的哨騎探查范圍內,一旦調度,很可能就會立即被金軍察覺,繼而弄巧成拙。
所以,此時他韓世忠能調度的,且能確保明日內能趕到堯山戰場的,其實只有一支背嵬軍和常樂許世安部,合計七八千人罷了。
七八千人,奔襲到戰場,很可能已經趕不上決戰,趕上了能有幾分戰力殘存也是個未知數,這絕不劃算。
但僅僅是沉默了數個呼吸后,韓世忠便已經下了決斷……說到底,官家對他恩重如山,他潑韓五怎么可能不援?或者說,這幾個呼吸之間,韓世忠根本沒有考慮援不援的問題,他只是在思索兵力問題。
畢竟,他潑韓五又不是曲大那種王八蛋!
時間來到凌晨,足足失期一日,注定要對戰局起到了巨大不可知影響的完顏兀術部,在頂著巨大非戰斗減員壓力的情況下,依舊隨兀術與韓常一起,開始沿北洛水動身南下。不過不得不說,這一次因為有河道的緣故,金軍的速度比前兩日快多了。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同州的韓世忠在稍作準備后,也正式率部向西,同時他的信使早早前往本就在北洛水河畔的常樂鎮,通知了那里駐扎的許世安。
還幾乎是同時,金軍大營率先升起了顯眼至極的炊煙。
隨即,山西行軍司都統、此次出征關西的實際統帥完顏婁室下達了這一日的第一條軍令——全軍三萬眾,除兩個合扎猛安外,每人各領一個口袋,裝滿泥土,方能領餐。
就這樣,天亮之后,飽餐一頓的金軍牽著戰馬、護著大車,幾乎用盡了各種方式攜帶了屬于自己的一口袋泥土,然后傾巢而出。
哨騎倉皇匯報,宋軍大營得到消息,全線震動,如臨大敵。
但隨后,哨騎再度來報,金軍大部雖多騎兵,但行動緩慢行動,卻只往宋軍大營正東、金軍大營正北的金粟山而去。
此時,已經算是正經白日了,而宋軍統帥吳玠猶豫片刻,只派出小股部隊兩千人,急速進發,往金粟山做出象征性搶占姿態。
不管如何,到此為止,宋金兩軍都已正式出兵,便是趙玖都已經開始在楊沂中的協助下披甲負弓。
這一日,是建炎四年五月廿九日,天氣稍顯沉悶,但未見雨云,利祭祀,忌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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