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岳飛終于也嚴肅起來,卻依舊不留情面。“劉副都統即刻歸隊,不要輕易動搖自己所領軍陣!”
“喏!”劉錡猶豫了一下,還是應聲而去。
“立即著人去告訴隊尾的張景,讓他務必穩住,盡量不要停下,一定要跟上全軍大隊。”劉錡既走,岳飛先扭頭相對身后傳令兵,復又看向曲端。“曲都統……本鎮就不去隊尾了,中軍甲騎與你,你來指揮,若能取下白牛纛,西夏蕃兵必然潰散,今日此戰便算成了,而若能取下西夏國主首級,更是不遜興慶府一般的功勞……就交予你了。”
曲端一時措手不及,但旋即振奮起來,即刻應聲。
不過,等曲大迫不及待下令中軍甲騎立定,然后調轉馬頭,再要馳到甲騎隊尾時,眼見著岳飛與胡閎休等人率大纛轉入臨河的民夫隊列中,繼續行進,卻又忍不住扭頭呼喝起來:“節度……你還是要繼續帶大纛進發嗎?”
“只要本鎮大纛進發不停,西夏人士氣便會沮泄不停。”岳飛頭也不回,直接在馬上抬手示意。“比之外圍將士與曲都統,到底輕松了許多,今日偷個懶,且觀曲都統成功!”
曲端嗤笑一聲,再度調轉馬頭,但卻又二度轉回,復又在嘈雜的戰場上大聲相對:“岳節度……我還想要陣中其他甲騎的指揮權!”
岳飛再度于馬上抬手,依舊頭也不回:“許!”
隨著此言,岳飛身側幾十名兼有傳令兵職責的精銳親衛也紛紛躍馬出列,往曲端那邊而去,而岳飛身側一時間只有區區胡閎休一人,外加身后一面大纛而已。
當然,大纛依然向前。
“嗚~~”
西夏人行動迅速,曲端剛剛獲得騎兵指揮權,尚未讓調轉馬頭的的騎兵做出行動,一聲號角便忽然御營大軍從側后方響起,聲音雄渾,極具穿透力,而下一刻,被號角聲吸引住的兩軍士卒便親眼看到,那個扎眼的白牛纛氣勢洶洶,果然是親自往隊尾處沖了過去,一直到距離宋軍陣列百余步的距離方才止住,儼然是國主親自執弓到了前線作戰。
這下子,周圍西夏蕃騎、撞令郎,一時間也如發瘋一樣,忽然爆發出震懾人心的喊殺聲,而且這股瘋勁立即席卷了整個戰場,蕃騎、撞令郎,各自蜂擁上前,不計生死與宋軍對射,時不時的還有毫無甲胄的蕃騎冒著雙方箭雨縱馬嚎叫著沖入當面宋軍陣中,以一種自殺式的方式來尋求某種置換。
當然,這種意圖太過明顯的攻擊換來的是被宋軍集中狙擊,根本不能成行。但是,西夏人依然尋到了一種新的自殺式打擊戰術——很多西夏蕃騎,在將箭袋扔給撞令郎后,選擇了疾馳擲矛!
只能說,西夏人此舉,一來猝不及防,屬于忽然爆發;二來,卻是步騎蜂擁而至,遠距離箭矢壓制不斷,近距離自殺式擲矛,氣勢比之之前的撞令郎突襲更顯得強大之余,也猶然有一定的合理性……故此,宋軍陣列終于出現了動搖的情況,很多軍陣短時間傷亡出現的頻率超過了之前傷亡的總和。
而更要命的是,各部之間層次不齊的素質也顯現無疑,有的軍陣明顯發生了動搖,出現了軍陣輪換失控的情況,然后逼得行軍都督親自出面,調整陣型,嚴肅軍紀。
一時間,宋軍臨陣處決的動搖者,居然又反過來超過了這種情形下的直接傷亡者……對面之前并無兩樣。
這場戰斗,雙方的傷亡模式一開始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