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當即一怔,復又看向劉晏。
劉晏稍作思索,即刻頷首:“可以一試,而且潑喜軍的駱駝有高度,不必隔河壓制,完全可以從石橋渡河,到對岸軍陣中做支援!”
趙玖毫不猶豫,迅速點頭:“讓嵬名云哥出戰!”
話說,嵬名云哥從此次北伐一開始便一直跟隨御駕,并在進攻雀鼠谷過程中稍立功勛,但其部特殊的編制,也就是駱駝加小型扭力弩機的設計,很難通過休整迅速補充,所以部隊雖然沒有遭遇敗績,卻也從出發時的五百匹/人一路淪落到不足三百匹/人的編制,此時被喝令渡河出戰,也是一時驚疑。
但軍令既下,便無思考余地,其人當即引本部兩百余駱駝扭力弩轉向石橋。而與此同時,一百余匹騾馬牲畜也在黨項輔兵的驅趕下,馱著打磨好的、充當彈藥的拳頭大石頭尾隨前行。
大約兩刻鐘后,昔日發明出來專門應對宋軍重甲步卒的潑喜軍便靠著駱駝的強大機動性渡河就位,然后立即起到了奇效。
拳石如雨,密集布陣的金軍甲士,無論步騎全都被打的抬不起頭來。
王德部的壓力瞬間大大減少,最前方的王德父子似乎也能稍作喘息。
如此奇效,便是嵬名云哥都沒想到,要知道,自己這種偏門的、很難補充的兵種,早有斥退之論,如果不是因為他去年上書說潑喜軍可以發射火藥包的話,早就被解散了。
王德稍得喘息,阿里部一時受挫,石橋前的小坡戰場上一時有些逆轉傾向。
但高地上,手握四個萬戶的完顏奔睹一聲不吭,甚至看都沒看高地正前方的戰場,與此同時,高地側后方的營寨內,全身都被打濕卻只是望著自己頭頂那面五色捧日旗的拔離速,當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拔離速身側,有一處木質望臺,魏王兀術不顧身份,此時正親自攀登望臺眺望局勢,卻也不是在看高地正面方向,而是在向高地西面,所謂太平河上游地界奮力眺望……絲毫不顧雨水之中根本看不清任何情況。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前方哨騎接連匯報,先是韓世忠部背嵬軍突破臨河拐子馬一角,與仆散背魯的萬戶正式交戰,然后便是數量驚人的輕騎紛紛渡河,涌了上來。
這個時候,高地西側的太平河上游才是真正的戰場,彼處雙方交戰部隊很可能已經達到七八之眾,而且還在往十萬之眾的交戰規模無限制逼近……這種情況下,誰還在乎正面的小坡戰場,尤其是此時看來,王德部的突襲更像是在給韓世忠作掩護。
轉向上游,早已經全線交戰的戰場上,帶著金冠的忽兒札胡思汗率領部分西蒙古部眾率先渡河,本欲直接順河進軍,尾隨韓世忠部進發,卻得到了解元代傳的秦王軍令,要求他們自宋軍背后繞行,準備去高地側后方進攻,嘗試插入金軍戰線最南端與營寨的縫隙,然后從高地后方洼地處完成對高地的包圍。
當然,包圍什么未免高看這一萬多蒙古輕騎了,本質上還是要他們起到遏制、騷擾的作用。
實際上,繞過宋軍部隊后,忽兒札胡思便赫然發現,前方已經有金軍騎步在此處布置妥當,依然還是步兵居中,騎步分兩翼的典型‘拐子馬’戰術,而且已經成功連接南面營寨外的壕溝,封死了道路。
見此情形,早就知道厲害的忽兒札胡思倒吸一口冷氣,但想到今日早間趙宋官家的戰利品許諾,卻還是咬起牙關,回身用草原語言呼喊激勵起來:
“我的安答們!我的鷹狗勇士們!中國天子的許諾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是個公道的賞賜!現在該我們拿勇氣兌換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