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捅出來之后,很多有能力離開本地的人,有機會就偷偷跑到北地大牧場,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嘗嘗牛肉,甚至不少北方地區的老兵假裝死賴在北疆的各大牧場,就是為了掏點錢混點牛肉吃。
老實說,也正因為這等逆天的行為都能合規,東萊遠洋漁業司吃自家的魚,交州椰子加工廠吃自家的椰蓉,揚州魚糜米糕加工廠吃自己生產的魚糜米糕什么的,連新聞都算不上。
同理,兗州農糧吃自家生產的各種點心,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問題在于價格雙軌制的存在,農糧的精品點心,在市面上是能賣到三五十文,哪怕是那種普通包裝的大份點心,也能整到十幾文錢。
對于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這些點心都屬于很貴重的東西了,但兗州農糧的工人多少已經有些吃膩了。
畢竟再怎么好吃的東西,從進廠就開始讓你品嘗,吃多了,就算真有某種愛,也得緩一緩,任何農副產品制造廠,解決偷吃的問題,都是讓你吃到可以以平常心看待這玩意兒。
類比的話,就是小孩子聽說外出在北上廣打工的哥哥說是,肯德基、麥當勞這些他最喜歡吃,而且很難吃到的玩意兒,哥哥已經吃膩了,在上班的時候沒什么吃的時候,只能吃這種東西……
這對于小孩子而言是何等的沖擊!
同理對于兗州其他百姓而言也是如此,什么這么昂貴的點心都吃膩了?草,你們的生活水平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伊籍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開始冒著風險從兗州農糧那邊抽取超額的利潤來給兗州其他地方進行支援,畢竟差距太大了,作為一州之刺史,作為一個儒家出身的正統儒生,他不能無視這種差距。
畢竟不是法家,他必須要正視這種差距,必須要讓能歸屬于同一個群體的人享受同樣的東西,這是他學儒的基礎。
“陳侯,既然您這樣說,那我就要將我所看到的,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拉出來評評理了。”伊籍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隱怒道了出來。
伊籍來之前就做好了兩套準備,一套是陳曦直接按照荀子的說法,人以群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另一種則是現在陳曦說的,沿著大同社會的方向繼續前進,讓這個盛世走向曾經別人在書中幻想的水平。
雖說在伊籍來的時候,他就根據陳曦這十幾年來的行為,認為陳曦會繼續沿著大同社會的方向前進,而不會簡單粗暴的一句人與群分將這事兒就這么簡單的結束,但陳曦沒開口之前,伊籍還是有些許擔憂的。
可現在,路線既然沒變,那該說的,都要說出來。
“兗州農糧現在的情況都不說利潤這些東西,他們所享受到的福利,已經完全超過了大多數兗州的普通百姓,兩者已經完完全全不在一個層面了,已經形成了某種不公。”伊籍直接將問題攤開,“我可以不糾結于兗州農糧到底是政府,還是商業這種問題,但這種擺在臺面上的不公,我必須要說出來,必須要替我治下的百姓說出來。”
“哪怕是將兗州農糧的利潤抽回去,你也沒辦法消弭這種不公,而且因為社會進程的緣故,兗州農糧現在擁有的東西,對于兗州普通人而言根本用不上。”陳曦倒也沒有直接否決伊籍,只是將某些東西點出來。
“我知道,比方說幼兒所這種東西,比方說封閉式巡邏人員這種,普通村寨根本用不上。”伊籍悶聲開口說道,“這些東西更應該認為是整體區域進步之后的產物,而現在其他地方就算建立了這些,也沒有意義。”
不是不給,而是給了沒用,因為社會生產力沒有達到那個水平。
幼兒所有一個極為隱蔽的指標,那就是父母長輩帶娃的成本大于送到幼兒所的成本,而對于大多數兗州農村而言,根本不可能達到這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