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陌生了!
迷龍語無倫次的說:“癟犢子,你……你想找死,斷后會死的,你不能死,我還跟我兒子說他有個特賤的叔叔,你,我、我……”
迷龍想說我也留下,但……
他說不出口。
“我們一起撤!”死啦死啦像個傻子一樣提出了傻瓜式的建議,提出了這個白癡的建議——一窩蜂的跑路,虞嘯卿所擔憂的事會全部發生,這群人,會被鬼子追著屁股胖揍,變成潰逃路上潰不成軍的慘死者,到時候見了那些同僚,他們哪有臉見鬼啊!
夏天笑著,滿不在乎的說:“整的跟生離死別一樣,老子是誰?還沒去東京搞個兩個月的長假呢,我怎么會自尋死路?快點準備撤退吧!”
死啦死啦悄然緊握了拳頭,任憑指甲刺入肉中,很疼,但他感覺不到疼,想說話,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還有沒有沒打夠的王八犢子?老子要干一票大的!急需王八犢子和我組隊刷小鬼子!有愿意的報名啊!過期不候,過期不候,手快了有手慢了沒!”夏天在陣地上喊著絕大多數聽不懂字面意思、但絕對聽得懂具體含義的話。
而江的對岸,何書光還在孜孜不倦的打著信號,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但始終沒有人回應——阿譯翻譯著意思,一群打仗打成潰兵卻又從潰兵變成暴虐戰士的老兵嘻嘻哈哈的渾不在意。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何書光這樣的“學生娃”,哪怕何書光的身上滿是殺過敵的血腥味,他們也一樣不喜歡——因為學生娃太偉大、太無私了,他們在需要死亡的時候,總是義無反顧的去犧牲,他們就像人們口中的英雄一樣那般的偉大。
這樣偉大的英雄,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在乎能不能多殺鬼子——做他們的部下就倒了血霉!
他們不怕死,但跟著學生娃,總是很容易死的糊里糊涂,這群王八蛋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得意志向左!
……
愿意跟著夏天的人數,超乎夏天的想象,他原以為有十幾個傻蛋就了不得了,但沒想到足足有四十多個人留了下來,其中還包括十幾個傷員——傷員是可以走的,甚至他們已經運走了幾十個傷員,但這些傷員卻選擇了留在這。
他們看不清結局嗎?
看得清,但他們選擇了留了下來。
“撤個錘子啊!”一個傷員面對請求他撤走的龍文章,嚎著嗓子說:“老子在戰場上莫得慫,像個男人,但受了傷回去能干嗎?要藥莫得,丟后面自生自滅,還不如在這和小鬼子拼掉!”
滿不在乎的語氣卻說著最讓人心酸的絕望——共赴國難,但上面的蛀蟲太兇,正兒八經的嫡系還好點,他們這種雜牌,炮灰般的小兵,哪能享受藥品啊!
“撤!撤啊!”死啦死啦催促著要撤的軍隊,自己的目光卻停留在了這片消耗了太多人性命的地方,他最后將目光定格在夏天身上。
如果不是夏天在機場時候做出了一個他絕對不敢想的選擇,他們哪有占優勢的單兵武器和彈藥在這和鬼子死杠?
盡管這一仗打完,他們失去了從機場帶來的絕大多數的彈藥,就連槍械都遺失了眾多,可要是沒有機場倉庫劫來的物資,他們哪能在這打出這樣的戰績?
即便能打出,那傷亡……
死啦死啦不寒而栗!
“我錯了,我說錯了,你適合領兵,你太適合領兵了!”死啦死啦看著夏天:“我給你留個連座的位置,怎么樣?活著回來,過一把連座的癮。”
死啦死啦胡亂許諾著,他過了江絕對是自身難保——運氣好點,應該不會被槍斃,但團座大概是莫得當了。
可他還是胡亂的許著諾,目的只有一個,讓夏天活著回來。
“嘖嘖,我連個班長都沒當過,一下子就能成連座了啊?不錯,給我留著啊,這連座我當定了!”夏天笑著,死啦死啦拼了命才讓自己轉過身來,但他又忍不住回頭,然后跪在了這片留下了太多太多血的土地上。
“兄弟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死啦死啦在心里賭咒發誓。
夏天沒有打擾這個跪下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一把火,他燃燒著自己,也在燃燒著別人——他為一群人點燃了火把,帶著一群絕對會死在緬甸的人回了家,他其實不欠這些人的,但他覺得他欠。
其實,讓他覺得他欠也不錯——這樣的人就該有一群人為他效命,跟著他一起為這個偉大而又多難的國家去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