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宋這個時代也有不少故事,但這些故事要不就是高高在云端的孔孟之道,以古事將道理。要不就是市井里那些道聽途說的八卦,流轉于嚇唬孩子的婆姨口中。
這冷不丁出現這樣兼顧起承轉合的愛恨情仇,加上又如此讓人有代入感,一時之間這一千五百冊就在金陵的姑娘小姐中流傳了開來。
這金陵本就是個溫婉之地,人均多愁善感,被那秦淮河上的風一吹,眼窩子就特別淺。
大姑娘小媳婦的哭聲在一夜之間仿佛連成了片,在那些鐵血的成年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時候,這篇幅不長的小書已經在金陵城的中上階層中傳播了開來。
傷心人斷腸在天涯,那一段背靠背拎著大雨哭訴的橋段,讓心中懷著春情的少女們五內俱焚,仿佛那墻里的女子便是自己,甭管有沒有心上人,都覺得門外那瓢潑的大雨就是淋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種轟動就連宋北云都是始料未及的,晏殊更是如此,他負責寫序言和旁白,那一首首純情肆意的小詞從他的手中傳出去,就如一夜之間盛開的千樹梨花,每每到悲切時,女孩子們都要吟唱一段“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而在趙相的家中,趙家小姐坐在閨房里,眼淚暈濕了紙張,手邊的名珠與那已干枯的樹葉成為了她寄托相思的唯一工具。
書里那墻中少女是否就和自己一般?本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本該與那心上人縱情與山花,但卻身不由己的要與一個不認得的男子成親,傳宗接代。不管父親將那晏家少年說得多好,那墻上的少年卻永是她心中那一輪的明月光,久久散不去。
淚水再次彌漫開來,眼睛也模糊得看不清東西,她反復婆娑著手底下的那一摞紙,仿佛這層層疊疊的文字上記錄的便是自己的悲苦交加的愁思,稍微牽扯一番便是那撕心裂肺。
她再翻一遍、再看一遍、再翻十遍、再看十遍,每一遍都讓她的心更疼一番,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就疼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想如那墻中的少女一般就此認命,但她卻發現自己怎的就這尋不到那翻墻的法子,焦灼、憤恨、憂傷、無奈在胸中盤亙成了一道道刀削斧劈的印子,讓她難以呼吸。
而此刻的皇宮大院中,太皇太后身上披著毯子,靜靜的坐在窗口怔怔出神,她在回味著過去與趙匡胤的日子,那時他還是個小官,家中雖不算窮但卻也就只是個小康罷了,可后來過去多年,她也享盡了榮華富貴,偏偏最耐人回味的便是那段等候夫君回家的日子。
她不曾有勞燕分飛,卻也是因記掛著心中那個回不來的人,眼中卻也似是有淚。
長嘆一聲,轉過頭看著紅腫著眼睛的金鈴兒,輕笑了起來,青春年少到底是如此的好呀,便連那哭都能哭得如此動容。
“皇祖母……時候不早了,我先睡去了。”金鈴兒抽泣著說道:“明日我要出宮一趟。”
“為何?”
“我要去找找看有沒有這后頭的事,若是沒有我可是要殺人的。”金鈴兒咬著后槽牙說道:“皇祖母你可許我出去?”
“去吧。”老太太笑著看著金鈴兒:“這東西寫得是好,便是我這等老嫗也有了層層思緒,唉……”
“那是,也不看看是哪個狗東西寫的。”金鈴兒憤恨的說道:“可恨那小碗兒!哼!”
“小碗兒又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