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走在趙相身邊,詫異的問道:“這宋北云太沒規矩了,應是小懲大誡,雖我對他并無惡感,但如此隨意率性之風不可助長啊。”
“規矩重要還是南昌城重要?”趙相都沒有正眼看他:“御史大人,你可分輕重啊?將在外,君命甚不受,區區一把劍又是如何?江山社稷、百姓眾生哪一樣不比朝堂規矩重?你啊,沒參到點子上,只會引來官家不悅。”
這么一說,御史大夫似也是有些明白了:“那讓皇城司徹查?”
“給你幾分薄面罷了。”趙相輕笑一聲:“若因這等事去罰判一個平叛功臣,將來沙場之上誰去?你去還是我去?當務之急想著打壓宋北云,還不如想著如何讓刑部不至于動蕩吧。兵部、刑部,已失兩部。再這么下去,情況不妙啊。”
一場叛亂,兵、刑兩部尚書,一個馬上告老歸田一個取保候審,趙相手底下的八大金剛一下折損兩員,如今更是讓大理寺卿那個鐵頭娃暫領刑部調查謀反一事,那個鐵頭娃可是要比宋北云可怕的太多太多了。
區區一個宋北云,他可還沒被趙相看在眼里,而大理寺那廝才是趙相的心頭大患,保不齊將來取代相位的就是那個六親不認、鐵面無私的家伙。
而且趙相發現了,就是官家現在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朝野之中誰跟他趙朗不對付,誰就會得到重用,這是個非常不好的信號,這說明趙性心中已是對朝中如今的局勢產生了不滿。
雖萬變不離其宗,并沒有說放肆的任用宋北云之流,但這個趨勢卻是不容樂觀的。
外戚那頭趙性也是連消帶打、士林也是連消帶打,這不正說明這個小皇帝要開始奪主導權了么?
趙相心中煩躁,順手將自己那天資聰慧的女婿招到了中書省內,翁婿二人便聊了起來。
“同叔啊,如今你領徹查刑部之職,看似權力滔天,可你是仍需小心謹慎,若是一丁點的失算便能招來災禍。”
“明白明白,無非便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嘛。”晏殊連連點頭:“倒是不難。”
“這詞倒是用的好。對了,你這些日子與那宋北云共事,你可知那是個什么人?”
“他?狗東西一個,簡直就不像是個人,奸懶滑饞、貪財好色,行事不顧后果、不講本心、不計規矩、不行善舉,這人遲早是要天打雷劈的。更可恨的是他轉頭便去平叛了,落下一堆堆的事都給了我,這些日子我是日夜操勞,一刻都不得停,白日里在衙門公務纏身,到了晚間還要回去操演實練,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唉……你多擔待一些,你所做越多,將來便能爬的更快。刑部之事,你一定莫要有顧忌,在小心謹慎的同時,該殺著殺、該抓著抓,不得容情。那宋北云你便莫要在意了,他在朝中就是無根浮萍,爬不起來的,但你卻要盡快升上來。”
“泰山大人教誨謹記心中。那……徹查刑部,真的不留情面了嗎?”
“不留。”趙相表情凝重:“你只管將刑部給砸了便是,如今至此,不破不立。”
晏殊倒吸一口涼氣,這果然被宋北云給說中了,政治里頭真的是沒有人情一說的,自己岳丈如此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拋棄同僚時的嘴臉卻如同一個食人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