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新宮殿落成之后,舊宮殿也被趙性開放了使用權,金陵城近乎一半的衙門都會集中在舊宮之中,形成一個部門密集區域,為的是減少辦公時憑空消耗掉的誤差時間。
此后還有幾條法令也都在早朝時候被陸續公布了出來,除了廢除閹奴制之外,還有產婦生產時必須要進入產房,而這所產生的所有費用都將是朝廷進行財政撥款,屬于專項款,任何人不允許挪用。
之后還有關于疾病和一部分養老的政策也都被提到了議程之上,明確在未來十年之內將會有一部分的疾病不再需要花錢救治或只需很少錢就能進行救治,而且關于國家的養老政策也正是交由三省協同戶部、工部、兵部進行審議。
除這些外彈性稅制也將在年后正式試行,首批地點為揚州、蘇州和廬州三州,而在減稅的同時,這三地還會同時啟動強制教育的試運行法案,家中適齡兒童在七到十二歲這個區間之中,可免去一切人頭均攤的稅收,但他們必須前往相應的學堂之中學習,若是查到誰不讓家中孩子念書,如無特殊情況之外,將繳納三倍賦稅。
將稅制和教育掛鉤,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矯正現階段存在的主要問題和矛盾,反正也不求多精良的質量,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把識字識文的人口基數提上去再想其他。
怎么形容趙性呢,反正那些因政策受打擊的人怎么評論他還不清楚,但在百姓的口中他就是時代潮流中的白月光,在讀書人口中他就是比肩漢文帝的盛世帝王。
有人夸他是文景之治之后唯一一個實現““百姓無內外之徭,得息肩于田畝,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錢,鳴雞吠狗,煙火萬里,可謂和樂者乎”的帝王。
當然,有說他好的就自然有說他不好的。趙性聽到也會很惱怒,于是乎他索性召開了一屆論壇,專門探討關于“私我”與“公法”,最終還為此徹底廢除了“因言獲罪”之后設置了“誹謗罪”。
這個冬天的金陵城,比往年更好了一些。這個冬天的大宋,也比往年更好了一些。
趙性站在城樓之上俯瞰蒼生之時,總是不由得感嘆,甚至時常會不自信,因為他真的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強盛之地竟是在他手底下誕生的。
要知道,十年前他還是個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一杯毒酒弄死的虛君,而如今大宋從東海至昆侖,連綿八千里興盛不絕,雖是仍沒有將天下版圖納入,但如今卻已是自唐以來最興盛的時代了,人口每年增長速度都是以往難以想象的,而這一切也不過十年而已。
“南風啊,有時朕會想,若是有朝一日即便是朕什么都不用管國家也能平穩運行的話,朕想出海當一名水手。”趙性手扶著城墻,北風將他的大氅吹得獵獵作響:“但又舍不得這絕美江山,唉……”
“官家,天下可不能沒了您。”
“南風啊,你心里頭其實知道對吧。朕和朕那些志同道合者,為的便是國家可以沒有朕或者說可以沒有皇帝。”趙性轉過身晃著手指:“觀史書,國家之興亡若是寄托在某一個人、某一群人身上,那終究是逃不過興衰迭替。國家的興亡應是同享其黍、共赴國難。朕想讓大宋讓中國世代興旺,百年、千年、萬年后此文此種仍是連綿不絕、生生不息。那朕唯一能做的便是讓朕自己化作一團火,不論是綻放還是熄滅,它終究是能引燃一片荒蕪,只有真正被野火燒過的土壤才能播種出殷實的果實。”
南風仍是不敢對話,畢竟這位皇帝說的話比離經叛道還要離經叛道,即便是他本身也有胸意要舒,但身在這個位置上他就不能去附和,唯一能做的就是低頭不語。
趙性看到他的樣子,輕笑一聲轉過身去:“朕天生反骨,自小便是任性而為的人。我唯一的遺憾便是看不到千百年之后,世人究竟如何評價朕。”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卻是釋然一笑,自言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說罷,他伸手一揚,火紅的帝王大氅迎風招展,將江山映出一片火紅,在這蒼茫雪景之中仿如一朵綻放于冰封之上的紅蓮。
“官家,官家。”
身后突然有換班的城防士兵叫住了他,趙性回過頭看,卻見那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黑紅的臉上露著笑容并從懷里掏出一個荷葉包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