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群多么淳樸的孩子啊。
他們的祖先們,曾為大明立下赫赫功勞,而今在這里,他們依舊如他們的祖輩一樣,憑借著西山,為國效忠,為民效力。
朱厚照的眉頭皺了皺,卻朝弘治皇帝笑道:“父皇,兒臣運氣并不太好。”
弘治皇帝看了朱厚照一眼,不禁滿臉疑惑。
朱厚照頓時覺得自己是在作死,差點說漏嘴了啊,自己才剛剛燉牛肉,父皇就來了,這運氣算好嗎?
當然,他自是不能繼續說下去了,便支支吾吾起來。
弘治皇帝看著朱厚照古古怪怪的模樣,頓時感覺方才的好心情被大打折扣了,這家伙出現在西山這等地方,簡直就是刺眼啊,看看人家,怎么就不好好學學。
弘治皇帝今日來可不是為了整治這家伙,便不打算再理這熊孩子了,他在這暖棚外的田埂里,低頭看了看,田埂上積雪消融,爛泥也裸露了出來。
可看了看渾身污濁不堪,滿身泥污的張信,弘治皇帝居然直接大喇喇的坐在了田埂上。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劉健等人不由道:“陛下……”
弘治皇帝卻是微笑道:“無妨,不過是泥濘而已。”
朱厚照吐了吐舌頭,他很想告訴自己的父皇,其實……自己經常來此施肥的,所以……總是不免會有一些奇怪的東西,當然,他不敢說。
弘治皇帝這算是第一次坐在這種地方,神色倒是怡然,招招手,朝眾臣道:“都坐吧,坐下,不是都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嗎?他們小兒輩尚且無懼去做的事,你們這些尊長只是坐一坐這里,怎么反而不敢了?”
這么一說,劉健倒也舒展了面容,哈哈一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說罷,他也坐了下來。
皇帝和劉公都坐了,大家還能說什么,一干臣子,紛紛席地而坐。
“厚照,你來,坐朕身邊。”弘治皇帝朝朱厚照揮揮手,臉上難得的對這兒子露出了隨和。
朱厚照卻是臉色慘然地道:“兒臣還是站著吧,兒臣在父皇面前,怎么敢坐?”
弘治皇帝倒也沒計較,轉而微笑著對方繼藩道:“方繼藩,那你坐。”
方繼藩很是正氣凜然地道:“陛下,臣不過是小輩而已,即便陛下鴻恩浩蕩,可是在座諸位都是臣的尊長,臣若是坐了,心中不安,陛下和諸位叔伯們坐著就好,臣站著舒服。”
弘治皇帝便又頷首:“不錯,越來越懂禮了。”
趁大家沒注意,方繼藩和朱厚照對視了一眼,雙方的眼神大抵都是在警告對方,千萬別說出真相。
看到了對方確定的眼神之后,二人一下子輕松了。
此時,弘治笑吟吟地道:“來了這西山,朕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很自在,這里是個好地方啊。”他看向劉健等人道:“你們有閑,也要多來此走一走,或許會別有感悟。你們的子侄也可以來,看看張信他們……他們不是來了嗎?”
劉健的心里已經五味雜陳,忍不住想,臣的兒子劉杰,早就來了,現在成天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就知道往這兒跑呢。
謝遷此時卻笑道:“陛下,臣子謝丕,正在讀書,預備十六年的會試。”
“噢。”弘治皇帝想起來了,謝遷的兒子謝丕,這可是了不得的孩子啊,據說前年參加了鄉試,名列第一,乃浙江解元,謝遷很為這個兒子而自豪,幾乎所有人都料定,這個小子金榜題名,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