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日抓了不少讀書人和士紳去訊問……”
“什么,什么?”劉輝文心里咯噔一下,他凝視著這老獄卒,難以置信,隨即冷笑道:“這是誰教你說的?”
“這是真的……滿京師都知道了,昨日……發生了許多事,先是西山錢莊張榜,說是要拿出許多土地來,免租給百姓們耕種,這許多的百姓都拍手叫好,都說是善政。”
“此后,聽說不少讀書人和士紳跑去了西山陳情,等他們回來,便大怒,而后……”
老獄卒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看了劉輝文一眼:“聽人說,是有人指摘先生與齊國公沆瀣一氣,說著是先生與齊國公的陰謀……致使朝廷廢黜了科舉,奪取了讀書人的功名,使大量的土地,都落入了西山錢莊之手,現如今,齊國公一劍封喉……”
劉輝文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其實他也知道,這一次失敗的刺殺,大大的利好了方繼藩。
這一點,他是有所耳聞的。
可是當這老獄卒說,西山錢莊的土地要免租給百姓們耕種,他便知道……事情可能變得糟糕了。
從此之后,哪里還有讀書人和士紳的容身之地啊。
這狗東西……
若是如此……那么這些人憤怒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為何……會針對于他?
他頓時沒了平日的從容淡定,心里亂成了一團,因為他隱隱覺得,這老吏說的可能是真的,就算是胡編亂造,也沒人敢編造的如此離譜啊,越離譜,恰恰越有可能。
他睜大眼睛,抱在手里的茶盞在顫抖,哐當的響,口里喃喃道:“就因為這個……”
“齊國公不是處處都在維護先生嗎,先是請陛下三司會審,此后……聽說他處處都在為劉家說話,說劉氏一門,雖是理念不合,卻也稱得上是滿門忠義了。”
劉輝文瞬間慘然,面無血色,他冷笑著大聲道:“胡說……胡說……”
他勉強站起來,頓覺得六神無主。
沉浮官場多年,他自是熟諳人心的。
早就知道,倘若一旦要傾家蕩產的人是他,他也會陷入焦灼和疑慮之中,倘若再有人從中挑撥幾句,那么……也難保不會……
此時,劉輝文連忙問道:“你說老夫府里死了人,死了何人?”
“說是死了一個少爺……”
劉輝文頓覺得天旋地轉,不禁凄厲的道:“這……這……吾兒啊……這是吾兒啊……”
獄卒又道:“不過……聽那主審說,上頭似乎有人想打招呼,這一次,劉家蒙難,遭了變故,他們希望從輕發落先生,最好……能讓先生釋放出去。”
釋放……
劉輝文又猛的打了個寒顫。
釋放了……然后去面對那些綸巾儒杉的衣冠禽獸嗎?
劉輝文心里越加慌亂,深知這等言論的傷害力,一旦這謠言四起,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是釋放了他……劉氏一門,哪里還有立足之地?
他粗重的呼吸起來,猛地,眼睛猛張,大呼道:“我刺殺齊國公,乃萬死之罪,我請……我請求發配黃金洲,發配黃金洲去……劉氏一門,都要株連,我的親族上上下下,有千余口,都請去黃金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