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個兩難的局面!
這李東陽歷來擅長揣摩人心,經他一說,劉健眉頭皺得更深了。
李東陽的話還沒完,他繼續道:“當然,這還不是真正的殺招,真正的殺招是……難道劉公沒有發現,在這一樁謀反謠言之中,所指的方向,都是源于徐鵬舉嗎?因為齊國公妄圖害死魏國公親孫,魏國公于是沖冠一怒,這……雖非是合理的理由,卻也能說的通。”
“因而,不但此時,江南軍民要岌岌可危,生出朝夕不保之心,便在京師,也是一箭雙雕,分明是劍指方繼藩。這是將魏國公謀反,統統歸罪于齊國公,方繼藩這個小子,雖是聰明絕頂,可其行事卻是莽撞,得罪的人已是數不勝數,若無過錯倒也罷了,此番一旦犯下大錯,只怕其后那幕后之人,還會有一步棋,到了那時,才是圖窮匕見的時候。”
劉健臉色凝重起來,道:“什么棋?”
“不知道。”李東陽老實的道:“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徐鵬舉一死,接下來……便是齊國公焦頭爛額之時,幕后之人所謀深遠,老夫思來想去,這朝野之中,到底是誰有此心機,可越想,越是糊涂,何況他為何又要在這樣做呢?這是詭詐之術,看似是環環相扣,甚是高明,實則卻是不登大雅之堂,劉公,以我之見,此人如此,所圖者甚大,且此人絕非是凡人,既然不是凡人,他要制造江南的混亂,動搖齊國公在陛下面前的信任,他所求的,一定是高位亦或者天大的財富,劉公啊……”
李東陽顯得憂心忡忡:“一個如此精心算計,行事卻不夠光明磊落之人,一旦從中牟取到了巨利,這并非是我大明之福啊。”
經過李東陽的一番分析,劉健心里也忍不住謹慎起來:“不錯,這樣的人,最是該提防,不過……也可能是賓之多慮了。”
李東陽便失笑:“但愿如此,我心思深一些,因而凡事都愛往深里去想,有時候越想,越如著了魔一般,或許……這一切的巧合,也只是巧合而已。”
雖是這般說,可劉健心里又何嘗不警惕呢,他也跟著勉強笑了笑,心情怏怏的低頭呷了口茶,正要再說點什么。
卻在此時,外頭有人匆匆而來,道:“有自江南急奏。”
劉健一愣,隨機皺眉,似乎現在只要聽到了江南二字,他便格外的緊張一些,于是道:“取來。”
接過了奏疏,撥開了火漆,取出了奏疏,打開。
一旁的李東陽已是忍不住道:“劉公,何事?”
“你的預測是對的,現在已是層層加碼了。”劉健的臉色不大好,嘆了口氣道:“江南有幾個讀書人,乃是本地豪族,自稱有魏國公府的人尋上了他們,說要襄舉大事,他們于是向南京刑部告發。”
李東陽皺眉道:“現在已是告發,朝廷是非要管不可了。”
“去見駕吧。”劉健道:“先見了陛下再說。”
………………
在家中舒坦的喝著茶的方繼藩,又被急匆匆的詔至宮中。
此時,弘治皇帝正在殿中背著手,來回的踱步。
劉健、李東陽和謝遷都到了。
旁邊占著點還有兵部尚書馬文升,臉色凝重。
而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拜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