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r——”
那只巨口幾乎遮蔽了林牧的整個視線,上下顎張開的角度幾可媲美蟒蛇,但口中上下兩排交錯的鋒利鋼牙卻昭示著它遠比蛇類危險!
林牧一直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巨口襲來的瞬間就已經撤足后退,但巨口來勢迅猛,只在半個呼吸內就撲到了林牧的眼前。
一道腥臭的,令人反胃的氣息撲在他臉上,那口中鋼牙上的粘稠液體在他眼中都無比清晰晶瑩,甚至能倒映出他驚悚的表情。
下一刻,那些液體就可能與他混作一團了。
[原來這就是我的死期?]
林牧不由得思緒翻滾,他聽說人在死前會在電光石火間如同走馬燈一般回憶完自己的一生,但他卻沒有。
連痛苦也沒有。
[?]
他回過神來,看見本該吞下他的巨口停滯在了空中,一些古怪的“咕嚕”聲從它口中冒出。
“咕唧——”
一道道粘稠的深紅色血液從這張巨口深處冒出,夾雜著許許多多細碎的肉塊。
林牧一連后退了三四步,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一只如大腿粗細的腕足將這只似蛇似鱷的生物緩緩舉起,仿佛人類擰毛巾一般地扭動,勒出甘蔗般的質感,大片粘稠的血液在腕足的縫隙間滲出,滴落。
“嘩啦~”
被攪動的灰霧重新合攏,觸手卷著它的獵物重新沒入水面,除了卷起一個暗紅的水花外再沒有造出其他動靜。
“呼——”
林牧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緩慢而細長地吐出一口氣,慢步后撤,遠離水岸。
腕足的末端都接近大小腿粗細,這生物得多大?他此刻顯然得慶幸被盯上的是那頭怪鱷而不是自己。
這次夢境果然要比之前更為兇險,林牧四處打量,決定沿著這條道路往前。
留在原地多半是等死,對他而言,哪怕最終白給,也還是往前更合胃口。
他估算好距離,走在這條道路的中間線上,在不清楚危險來自哪里的情況下,他沒有貿然地靠近右側的墻壁。
在這條中心線上,他距離水面與墻壁都差不多有著四五米的距離,自信即使突然出現了來自哪一邊的襲擊,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過來,然后選擇一個較為安詳的姿態。
腳下的地板平整而脆弱,有著很獨特的觸感,林牧走動間試著碾動,結果發現碾出了一個微凹的小坑,以及少許粉末……
看上去倒像是人為的石磚,不過年久失修了——
彌漫的霧氣越發濃重,可見度已經低到接近兩米,林牧也變得越發小心。
又走了約一百步。
“鐺——”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從后方傳來,聽上去像是有什么金屬物體碰撞在石板上。
林牧頓時提起心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但由于灰霧的阻隔,他并不能清楚發生了什么。
[是某個河里的東西發出的聲音?還是……后面路上有東西?]
他不敢去驗證,只能加快腳步。
“鐺——”
又是一聲輕響傳來,但與之前不一樣的是,這聲輕響的距離更為接近了。
[草]
林牧顧不得去刻意地壓低腳步聲,放開腳步往前快走。
走了十幾步,那道聲音沒再響起,林牧心中大定,舒了一口氣,但仍舊不敢放慢步伐,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距離,仿佛就在身后!
“鐺!”
林牧轉過頭,這時那濃重的灰霧也不能徹底地阻擋視線,在朦朧中勾勒出了一道瘦長,扭曲,干枯的人影,而這道身影的手里,正拖著一支仿佛釘耙一樣的器具!
“鐺!”
那支“釘耙”拖動間被地面彈起,又落下,再度發出了一聲金屬清脆的碰撞音!
那道人影仿佛看見了林牧轉頭,突然間變得瘋狂了起來,“它”拖著那釘耙就開始狂奔,直直地朝林牧奔來!
[臥槽!]
“鐺鐺鐺鐺鐺鐺——”
連續而嘈雜的碰撞聲連成一片,林牧再也顧不得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險,開始撒腿狂奔。
“哧”
左肩處的繃帶不堪重負地移位,帶出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淡淡的血腥味順著脖頸鉆入了林牧的鼻孔,但他完全沒心思在意了。
兩周的灰霧開始疾速地倒退,林牧耳邊除了跟在身后的“鐺鐺鐺鐺”之外,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手要廢了!]
林牧恨不得把左手綁在身上,這樣劇烈奔跑下,他使不上力的左手像一條絲帶往后擺動,直到他伸出右手,死死地抓住了左掌。
在數種噪音的干擾下,宛如靜止的河流也開始波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