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說完,側目看向玉娘,“勞煩玉娘請云柳姑娘出來,我們請云柳姑娘作陪喝酒便是。”
玉娘道:“高公子見諒,云柳今天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出來作陪。”
高崇剛消了一些的火氣,頓時又上來了:“你說什么?”
玉娘道:“就算高公子再問,奴家也只能這么說,云柳姑娘身子的確不適,這些天正在看大夫吃藥,已有好些天沒走出房門了。”
高崇冷笑著說道:“玉娘,你這是誠心要本公子難堪,是嗎?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將你這地方給砸了?”
玉娘嘆道:“高公子要砸,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汀州衛的孫指揮使與奴家倒是有幾分熟稔,他經常到我們這地方來聽曲,只怕他老人家下次光臨看到這兒亂成一團,會不高興。”
高崇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汀州衛于明洪武四年置,屬福建行都司,下轄武平千戶所和上杭千戶所。高崇祖父高明城是四品官,而汀州衛指揮使卻是正三品。雙方一個管政,一個管軍,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從道理上講,明代以文制武,高知府雖然是四品官,完全可以碾壓孫指揮使。但汀州這里情況卻很特殊,由于閩西地處少數民族與漢族交鋒的前沿,軍事調動頻繁,孫指揮使手握軍權,根本不理會高明城。而高明城為了治下安寧,總是要求到孫指揮使名下,比如前兩年的平叛戰爭便是如此。
何公子見勢不對,走上前道:“高兄不必動怒,擾了我等雅興可就不好了。不是還有一位碧萱姑娘嗎?我們見見這位南京來的新人,讓她陪我們喝杯酒,撫琴唱曲……”
與高崇同行的其余人等也紛紛出言相勸,其實是在給高崇找臺階下。
明擺著的意思,你高崇就算仗著祖父是一府之尊,囂張跋扈,甚至賴賬不給錢,人家拿你沒辦法,但若你繼續搗亂,這可不是一般的茶樓酒肆。而是官家場所,背后還有汀州衛撐腰,事情鬧大,引發的矛盾不是這些衙內能擔待的。
高崇這才憤憤然:“好,李公子,咱們回去吃酒。玉娘,可以請碧萱姑娘過去作陪吧?”
玉娘弱小的身軀突然涌出一股氣勢,笑盈盈道:“幾位公子見諒,剛才碧萱姑娘說了,她身子也不舒服。不能出來相見。”
高崇怒不可遏,伸手就有要打玉娘的意思。
玉娘也不閃開,就算面對高崇舉起來的手,也是笑臉相迎,就好像在說,你有本事就往這里打!
玉娘前后態度的反差,讓高崇有些迷惑,在他眼里,玉娘不過是個巧言令色的風月女子。從來都對他態度恭謹唯唯諾諾,若非他嫌棄對方徐娘半老,他甚至都可以把玉娘帶進房里**一番。
玉娘臉上仍舊掛著笑意:“高公子,你們平日里過來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到底我們同為官家中人,不看僧面,還要看高知府的佛面。”
“今日之事,若是蘇公子做錯了。那是他咎由自取,我們不加干涉。可如今,蘇公子不過是說了個先來后到的道理。就挨了打,這事情傳揚出去,別人只會以為咱汀州府地面,連王法都沒有了。”
“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打我們的客人,讓我們以后如何開門做生意?”
高崇怒道:“賤女人,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
說著,高崇一巴掌下去,這一掌也是他憤怒之下甩出的,若打實了,玉娘可能會被這一巴掌打的嘴角出血。
但玉娘卻輕盈往后一退,堪堪避開他這一掌,動作之敏銳連貫,讓沈溪看了不由驚訝無比。
“嗯?”
高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這一巴掌居然沒落在玉娘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