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聚會時做什么,他也不會刻意遷就沈溪,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公子哥,見面后無非談的是風花雪月,以沈溪的年歲,根本就搭不上話。
蘇通待人還算誠懇,知道沈溪出來怕家里擔心,派了個家仆去藥鋪那邊知會,并保證會送沈溪回去。
但沈溪卻也覺得蘇通做事不太靠譜,從上次在教坊司他與高崇起沖突的事情上,就能覺出蘇通為人沖動,瞻前不顧后。
……
……
一行到了汀江碼頭,沿途人流如潮。
因為汀州府商會的成立,使得汀州周邊的貨物運輸越顯發達,連帶汀江上來往的船只也日益增多。
此時碼頭上的貨物搬運,已為宋小城為首的幫眾壟斷。
之前碼頭因為搶地盤爆發了幾次沖突,商會在擁有錢財和人脈基礎的情況下,不再如之前那么好說話,宋小城幾經磨礪,做事果決了許多,幾次小規模火拼之后,汀州府地面上“水路幫”已基本都為宋小城整合統轄。
至于“旱路幫”,則因官府還在打壓之中,宋小城不敢過多插手,但也收攏了不少幫眾,準備在這一任汀州知府及長汀縣令卸任后,有一番作為。
雖然“水路幫”都歸到商會名下,但碼頭上仍舊有地域的劃分,“水路幫”下面的堂口,各自分管不同區域,堂口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碼頭周圍,也是府城內一片有名的貨物批發集散地,這里沒有墟期和早市、晚市的區分,一年四季每天都會云集大量商販。
一眾身著光鮮的公子哥從人群中走過,還是很是礙眼,普通的商人和力夫見到都要躲開,這年頭社會階層劃分很明確,如果撞在一起,很容易被這些公子哥賴上……蘇通等人身上的衣服,足夠這些力夫辛苦做上一兩個月工,不是他們賠得起的。
碼頭邊上,有個嚷嚷著招呼客人的聲音傳來:“算卦算卦,趨吉避兇,為人占卜命理。命運自天定,禍福旦夕至……”
正是那日在酒肆為幾人彈奏三弦的“瞎子”老許頭。
老許頭手里拿著個布幡坐在路邊,面前擺著一張灰布,上面依稀可辨幾個字,無非是算卦所必須要學的周易八卦這些。他仍舊裝瞎子,坐在路邊。就算喊得大聲,也無人問津。
這明顯是找錯了擺攤的地方,來碼頭的人,除了行色匆匆的商販。其余多是找活計的力夫,哪里有閑錢去找他算卦?這種生意,最好還是城中繁華熱鬧的開元寺以及天慶觀、仙隱觀附近擺攤最好,至少善男信女的錢更好賺。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蘇通遠遠瞅見老許頭,不由一笑。“沈老弟,不妨過去讓他給你算算卦?”
沈溪搖搖頭,他本來就不信這老許頭的話,現在老許頭落魄到碼頭來擺卦攤,指不定又是因為私藏賞錢被酒肆中人所惡,只能換地方討生活。
蘇通也不堅持,他并非愚昧無知之人,本身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對于先天八卦易理這些也不太相信,也就作罷。
一行人走過碼頭,上了一艘不大的船。進入船艙。
蘇通有些歉意:“船稍顯擁擠,一會兒若見到河面上有大船,只管靠上去,花了銀子租下來,讓諸位盡興。”
船艙狹窄,擺下茶桌之后,一桌想圍上四個人都很困難,更別說一行有九人之多。
臨時擺了兩桌,有人靠內有人靠外,蘇通也讓人準備好了棋盤。這些讀書人對于下棋都饒有興致,出來游玩總要找點兒事情做,品茶下棋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順帶可以賞鑒一下沿河風景。唯獨不作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