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大學》的開篇之言,而“大學”是相對于“小學”而論的,小學是學習六藝,屬于學習層面,而大學則要升華一些,學的是修身之道,學著當君子。但問題是,“至善”是一個形容詞,人要做到至善是不可能的,連大圣人孔子都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連被后人尊為圣賢的孔子也承認自己有過錯,更何況凡人?
朱熹在《四書集注·大學章句》解釋“至善”為“事理當然之極”,即就事論事后的最高原則,即無可挑剔之善。
但這論述其實是唯心的,因為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最高原則,就不存在當然之極,因為要評斷為“當然”,就要有個標準,誰來給設這個標準呢?
反倒是幾十年后的王陽明,在《傳習錄》論述中中更為妥帖,“至善者,性也。性元無一毫之惡,故曰至善”。意思是人性本善,只要回歸本源,就達到至善的最高標準,至善是回歸本性。
這也是王陽明所推崇的心學最高境界。
沈溪平日里做文章是應付了事,但這次他卻選擇了長時間的沉默,一個時辰過去,他甚至連筆都沒提起來過。旁邊的吳省瑜和蘇通等人雖然也審題良久,但都沒有沈溪用這么長的時間去思考。
等吳省瑜專心致志把這篇四書文小題的文章作好,準備修改謄寫到試卷上時,卻發覺沈溪還在拿著筆沉思,這讓吳省瑜驚訝不已:“如此簡單的題目,不涉及會與不會的問題,他的才學不在我之下,是何原因讓他思索如此之久?”
沈溪遲遲不下筆,并非是他沒有想好自己的論述點,甚至所有的文字已在他腦海中形成,整篇文章不需要過草稿紙,就已經了然于胸。他甚至可以提筆就將他的文章書寫于試卷上。
但問題是,心學雖然一直是一個學派,但在王陽明將其發揚光大之前,心學一直不為主流理學學派所接納,那他的文章就很可能是褻瀆圣人之言,要知道理學集大成者朱熹,早就是公認的圣人,他這是在明目張膽挑戰權威。
沈溪拿著筆,心中著實為難,明朝中葉的學術界批判學風,使得心學開始逐漸昌盛,為王陽明最后自成一家而創造了條件,可王陽明是誰啊,大政治家、大軍事家、大哲學家,而他只是個考秀才的小屁孩而已。
沈溪在猶豫寫不寫的時候,別人已經相繼把第一題的文章完成。
“想什么寫什么,大不了老子兩年后再考!你可以不同意我說的每一個字,但必須要尊重我說話的權力!”
沈溪也是拼了,若是有見地而不能抒發,那是對人格的侮辱,我帶著唯物主義的態度,覺得在這命題上心學更勝一籌,你憑什么讓我違心為理學歌功頌德?去你老娘的,不就是一次院試嗎,管你劉丙崇尚理學還是心學,反正我就想這么寫了,你能把我怎么著?
吳省瑜把他的題作好之后,忍不住又看了看沈溪,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沈溪拿起筆,連草稿都不打,直接把文章往正式的考卷上寫,而且一臉的憤慨,這讓吳省瑜頗為驚愕。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大概說的就是沈溪此時的狀態。
沈溪提筆而就,洋洋灑灑三百余字,字數不多,但文章妙手天成,連一向為他所掩蓋的書法,這時候也被他信手拈來。雖然吳省瑜看不清沈溪在寫什么,但他心里已經感覺到一種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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