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案,等于是縣試和府試中的“長案”,會以考生的姓名籍貫來發榜,而出案的第一名,則是院試案首,這算是極高的榮耀。
因為院試案首,等于是確保在來年初的歲考或者科試中被補錄廩膳生員,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送。
第二天早晨,也就在發榜的當日,汀州府教諭把第一場錄取的座號與考生姓名詳細對比后,告知劉丙關于三名縣案首落榜的事情。劉丙冷聲道:“縣案首又如何?就算是府案首,若學問停步不前,本官同樣可讓他不中。聽聞你們汀州府,頭年里有位十歲即點為府案首的考生,他可在頭三十名之列?”
府儒學署教諭有些驚訝,為何劉丙不問是否錄取,而直接問是否在頭三十名里?他不知道,因為沈溪去年得府案首的事情很轟動,身為福建提學,劉丙自然會留意到,他當時讀了沈溪的文章,也拍案叫絕,在他看來,沈溪這個汀州府府案首得的是實至名歸,這樣本身有才學的少年郎,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因而他覺得,以他對士子的選拔標準,沈溪不可能連第一場都沒過。
“回劉提學,這位沈溪……也落榜了。”府儒學署教諭給了劉丙當頭一棒。
劉丙先是一愣,他在來到汀州府之后,也多少聽說一些傳聞,說是沈溪背后有商會支持,說他可能涉及到賄考,但沒人說他曾在府試中找人替考,那沈溪得府案首的文章就是親手所作。
畢竟一個十歲孩童,想不惹眼都難,誰去給他替考不是明擺著被人抓現行?
他心想:“既然不是替考,那是有人為他提前作好文章,營私舞弊?”
此時距離院試第一場發案尚不到半個時辰,劉丙心里在犯嘀咕,本來已經封存起來的考卷,連他這個主考官輕易也是不能調取的,但他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因為他記起來,他當初來汀州府考察考場時,沈溪的確跟蘇通和鄭謙二人到官邸去拜訪他,并且投了名帖。
這是要請托送禮,甚至是徇私舞弊的節奏。
劉丙心說:“你高明城治水有方,直接從汀州知府任上被調往河南巡撫,這是多么皇恩浩蕩,你居然敢在府試上為考生徇私舞弊?那我還不去參你一本?”
“來人,把昨日封存的卷子調出來,找到……甲字壹號的卷子,交由本官審閱。”
劉丙很生氣,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既然知道可能涉及到舞弊之事,他就要慎重對待。若是沈溪在院試的文章的確不怎樣,他甚至可以以他福建提學的身份,調汀州府府試的卷子出來,拿兩份試卷文章的質量作為攻訐高明城的鐵證。
但在等儒學署教諭把“甲字壹號”的考卷謄抄本交到劉丙手上,劉丙不由驚訝,這篇考卷居然空了一題,這張試卷上是沒有“止于至善”題目下的文章。劉丙指了指道:“這是怎回事?”
府儒學署教諭行禮道:“下官不知。”
劉丙沒有太多去計較,若是考生答不出來,把題空了,這種事也司空見慣。當他把沈溪所作的另外兩篇文章看過,雖然文章不是十分出彩,但論述和引用、對偶格式、八股行文,都是非常標準的,這樣的文章無論怎么看,都是可以在院試中名列前茅的。
“這么好的文采,為何要空一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