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老掌柜所說的藏鹽引的地點,不多時就把成捆的鹽引給找了出來。總數疊加,根本不止五千小引的鹽引,而是有兩三萬引之多,這說明后續還會用這些鹽引從鹽場提鹽,以做販賣之用。
沈溪把鹽引拿出來一看,道:“奇了怪了,此乃弘治十五年夏鹽的鹽引……不是說今年夏鹽的鹽引尚且在鹽課提舉司尚未下發嗎,這兒怎么突然出現這么多?陳提舉……”
之前沈溪將陳懷經打發到一邊別干擾他審案,現在他拿到了確鑿罪證,便要去好好質問一下陳懷經。
沈溪道:“陳提舉之前不是讓本官派人去廣東鹽課提舉司好好清點一下鹽引的數量嗎,如今看來這確實很有必要,莫不是賊人趁著鹽課提舉司內防備不慎,將鹽引給盜取來了?來人啊,前去廣東鹽課提舉司,把所有鹽引封存,帶回督撫衙門清查!”
“是,大人!”
奉調趕到碼頭的廣東左衛二百名官兵馬上整頓好,往鹽課提舉司的方向沖去。
陳懷經此時已知大難臨頭,沈溪做這一切早就有計劃,他完全被蒙在鼓里,心想:“可憐我今日出門時毫無準備,懵懵懂懂便赴約,莫非這大好前途就要栽倒在這夏鹽鹽引之上?希望章藩臺能救我!”
陳懷經趕緊申辯:“沈大人,此事還是請布政使司衙門的人前來公斷為好。”
沈溪驚訝地問道:“本官督查三省鹽政,乃是陛下欽點的差事,莫非廣東鹽課提舉司平日里出鹽引,還要跟廣東藩司衙門有什么幕后交易不成?簡直是荒謬透頂!來人啊,請陳提舉和諸位鹽課提舉司的同仁回督撫衙門,本官要親自問案!”
這會兒陳懷經和他的一眾手下已經不再能乘著官轎悠哉悠哉,而是被三兩個湊一塊兒塞到一輛馬車里,當成囚犯一樣送回驛館。
沈溪重新上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城,百姓皆都簇擁跟隨,聞訊而來的百姓源源不斷,很多人聽說沈溪的壯舉后都拍手稱快。
沈溪剛回到驛館,發現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的大佬已經等候在那兒了,主要是章元應等人聽說沈溪在鹽政上大做文章,把城外堆放私運官鹽的貨倉給查封,又殺了一個買賣私鹽的魁首,如今連廣東鹽課提舉司上下人等也都被扣押,很快就要升堂斷案,章元應和林廷選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前來問話,就連想置身事外的李徹也不得不現身。
督撫和三司首腦繼在南海縣衙聚齊后,這是第二次,直接便在臨時的督撫衙門,也就是驛館前碰頭。
因為被沈溪抓住了小辮子,章元應如今在沈溪面前已經沒有發言權,跟沈溪據理力爭的差事落在按察使林廷選身上。
等沈溪帶著三司大員進入官驛大堂,還未坐下,林廷選便上前勸諫:“沈中丞,這鹽課之事關系重大,地方有不法商販偽造鹽引,沈大人查辦就是,切不可牽連鹽課提舉司。若今年鹽課不能按時征繳,延誤西北用兵,沈大人可是能擔待起?”
沈溪剛得到消息,說是韃靼人內亂后,原本被達延部趕到漠西的瓦剌人,再次蠢蠢欲動,年中的時候他們突襲了哈密,目前剛剛光復幾年的哈密衛、安定衛等地一日三驚,讓弘治皇帝大為光火。
目前朝廷正商討出兵,堵住瓦剌人東進的途徑,但現在還沒有結果。就是這點事,也被林廷選拿來做文章。
林廷選說得義正言辭,好像廣東一地不能把鹽課征繳上來,就會影響朝廷在西北用兵。
這時候搜查廣東鹽課提舉司衙門的官兵已經回到督撫衙門,所有鹽引都被帶了回來,沈溪拿出兩張鹽引,呈遞到林廷選面前:“林臬臺說是不法商販偽造鹽引,你倒是看看,這兩張鹽引哪張是真,哪張是偽造?”
林廷選把兩張鹽引拿在手上,反復觀察,發現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與他以前所見鹽引無任何區別。
見林廷選半晌不能回話,沈溪把鹽引拿了回來,道:“鹽引乃是戶部特批,經由江北一路運輸南下,中途有官兵護送,未曾丟失。本官正在派人清點鹽課提舉司內鹽引的數量,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沈溪說完便不再言語。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被請來專門核算鹽課提舉司內鹽引數量的帳房走了出來,奏稟道:“幾位大人,提舉司內鹽引一共八萬三千四百大引,清點無誤!”